两人进到包间,黎青蓉换了张笑脸,伸手去揽黎玉帛的手,却被他推开:“我如今是侧王妃,被人看见不好。”
黎青蓉见他冷淡的样子,心里就又有些不高兴,要是以前她早发火了,但眼下只能恭维黎玉帛:“我明白玉帛哥哥的难处。玉帛哥哥特意叫我出来,可是永安宫贪墨有了消息?”
黎玉帛点点头:“我亲耳听到王爷和一位姓章的官员说,要将采伐金丝楠木的银子扣下一半。”
“姓章的官员,可是工部侍郎章横大人?我听父亲说就是他负责去全国各地采伐金丝楠木。”
“不错,正是此人。”黎玉帛感觉自己进了悬疑剧似的,真怕自己演技不好,被看出来,“后来我又看见王爷命人运了一箱箱东西放进我住的饮翠轩,放在后面的杂房里,还吩咐我不许开箱。”
黎青蓉像是有点怀疑:“梁王居然把银子放在你住的院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出门前悄悄去看过,箱子上了锁,不过我们做细作的,这种锁难不倒我,我开了锁一看,里面果然都是雪白雪白的银子,上面还印有‘恭和元年制’。”
说着黎玉帛拿了一枚银锭子给黎青蓉,这是霍曜交给他的。
“不错不错。”黎青蓉大喜,眼里都闪烁着奸诈的光芒,“这笔银钱是经了爹爹的手,全是恭和元年制成的银元宝。这下,梁王可跑不掉了!”
她又道:“玉帛哥哥,这回你可立了大功!等除掉梁王的那一日,将来太子登基,你一定是大功臣!你在梁王府,可要看好梁王,一有消息,就及时和我说,一切以太子殿下的大业为重!”
说完,黎青蓉没有任何留恋,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黎玉帛连忙拿起桌上的扇子,对着空气扇了扇,黎青蓉身上的香味太重了,简直刺鼻。
因为衣服裁剪制作没那么快,需要过两天才能拿,黎玉帛只好先回了梁王府。
没想到当天晚上,户部侍郎黎袭志就带了一堆官兵来到梁王府,气势汹汹,围了个水泄不通,真是猴急得很啊。
为首的是刑部尚书蔡和,他拱手对霍曜道:“梁王,您日夜为永安宫修建一事烦扰,着实辛苦,下官深夜打扰,还请恕罪。”
霍曜知道朝堂上有许多太子的羽翼,譬如户部侍郎黎袭志,譬如兵部尚书邱戟等,但负责律令刑罚的刑部尚书却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不站队,只听命于皇上。
霍曜也不为难蔡和:“蔡大人有事请说。”
蔡和道:“今日户部侍郎黎袭志大人来报,说有人亲眼看见王爷将用于采伐金丝楠木的十万两银子抽了一半,运往梁王府,下官特来核查。”
“子虚乌有!”霍曜立马矢口否认,不怒自威,“本王奉皇上之命修建永安宫,事事尽心,万不敢有一丁点疏漏,又岂敢行贪墨之举?这么大的数量,一查便知,本王岂有那么蠢?”
黎袭志阴森森地开口了:“兵行险着。永安宫这么一个浩大工程,可捞的油水数不胜数,王爷亲自监管此事,又怎能忍得住不动心呢?”
霍曜轻笑一声,却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像是恶狼低吟:“说起来,黎大人是本王岳丈,就算本王贪墨,黎大人也该顾念侧王妃,包容一二,如何先检举了本王?”
黎袭志铮铮道:“下官食大周朝俸禄,为皇上效忠,对百姓尽责,公私分明。”
霍曜笑得更大声了,那是讥讽的笑,不怀好意的笑。
蔡和道:“正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有人检举王爷,还请王爷开府,让下官查一查。”
“说得轻巧。”霍曜故意拦阻,他越拦,这群人就会越想搜查,“今日黎大人说本王贪墨,明日李大人说本王藏匿犯人,后天张大人说本王动用私刑,岂非人人都可搜查梁王府?本王的梁王府成什么地方了?
“黎大人,你既然说本王贪了兴建永安宫的银钱,可有证据?”
黎袭志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迫不及待道:“采伐金丝楠木的银子全是恭和元年制的,而梁王府上流出来的这锭银子也是恭和元年制的。”
霍曜道:“恭和元年制的银子早已发行,本王府上有这银子不足为奇。”
黎袭志早就知道梁王会这么说,不徐不疾道:“确实早已发行,但已发行二十余年,流落到民间的那些银锭子成色多少有些污损,只有国库里的才这么新。而国库里的,下官已于两日前全部交付工部侍郎章横大人,用于采买金丝楠木。那么敢问王爷,梁王府上这么新的银子又是哪来的呢?”
气氛剑拔弩张,无声的硝烟弥漫,今晚注定不平静。
霍曜轻描淡写道:“本王善于保管银钱不行吗?”
立在一旁的黎玉帛听得是心惊肉跳,他知道王爷给他那枚银锭子必有用处,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用处。就这勾心斗角的权谋,尔虞我诈的城府,把他放进来,一集也活不过。
“这分明是王爷贪污来的!身为王爷,知法犯法。蔡大人,只要一搜便知!”黎袭志脸色严肃,似与梁王有深仇大恨,非要一举将他拉下马。
刑部尚书蔡和面色沉毅,看向霍曜,字字铿锵道:“王爷,事已至此,还请王爷让道。”
霍曜无可奈何道:“如此,只有搜查,才能证明本王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