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各种美味膳食络绎不绝地端上桌,丝竹歌舞表演不尽。
恭和帝和淑妃相当于两位家长,都说了一些“中秋团圆幸福美满”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众人纷纷敬酒,祝皇上万岁淑妃康健。
一派其乐融融,内里却各有心思。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唠家常自然要唠最新鲜的家常,而眼下最新鲜的家常自然是梁王霍曜娶了男子当侧王妃。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恭贺霍曜和黎玉帛百年好合。
黎玉帛正在啃黄金鸡腿,惊得立马放下鸡腿,端起旁边的酒杯,和霍曜一同站起来。霍曜乍然牵起黎玉帛的手,回敬道:“多谢。”
黎玉帛不是没被霍曜牵起过手,但那都是演戏。
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明知这些人是要取笑嘲讽,霍曜没必要牵黎玉帛的手,惹人侧目。但他见黎玉帛一直低头吃饭,局促不安,便知黎玉帛没有安全感,不喜欢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所以他果断地牵起了黎玉帛的手。
黎玉帛感受到霍曜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而温柔,就像一颗大树替黎玉帛遮挡风雨,高大而英勇。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霍真真的笑容绵里藏针:“我也祝二哥和侧王妃百年好合,可惜只能祝两位百年好合,却不能祝两位早生贵子。不过也不打紧,两个男子在一起终究只是玩玩,不能开枝散叶,也不能长久。我记得先皇后在世时,曾和娘家哥哥说定要结下姻缘,没想到倒被侧王妃捷足先登……”
淑妃突然咳嗽一声,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霍真真闭嘴。
岂料霍真真恍若未闻,继续道:“想来过不了多久,二弟就要迎娶自己的表妹做王妃,圆了先皇后的心愿!到时候侧王妃虽先入门,但也要明白卑贱礼数……”
“嘭”地一声,恭和帝重重地放下酒杯,一声不吭,神色冰冷地看着霍真真,就像在看罪大恶极的犯人似的。
霍真真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犯了大忌,居然在宫中提起先皇后,也就是梁王霍曜的生母,还是在父皇面前,简直是在触犯逆鳞!曾有宫女提起此事,立马被掌嘴一百,赶出宫去。
霍真真吓得立刻跪了下去,两股战栗:“孩儿一时口误,请父皇恕罪。”
众人无不噤声,天子威严恐怖如斯。
恭和帝沉默半晌,终究没有发怒:“起来吧。”只是这语气,一听就知道是不高兴的。若是在私下,只怕恭和帝已经发怒;但今天是中秋佳节,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便忍下了雷霆之怒。
黎玉帛见状,心中有两个疑惑。一是霍曜母亲和恭和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致废后,如今连提都不能提。二是霍曜同他表妹的亲事还作数吗?
他暗戳戳看了眼霍曜,但见他神色如常,夹起一块鸡丁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闻不见。
有个这么不愉快的小插曲,接下来的宴会上,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歌舞都显得单调。众人面面相觑,愈发沉闷。
没人聒噪犬吠,黎玉帛是觉得清静自在的。只是有两个疑惑存在心里,他也觉得不痛快。
回梁王府的路上,他多次想开口问问霍曜,但转念一想,自己将来是要逃走梁王府的,这些到底和他无关,还是不问得好。万一霍曜因此大发雷霆,他岂不自讨没趣?
可心里有个疙瘩,总是不爽,做什么都想着这事,就连走路都撞到墙上。
吴嬷嬷吓一跳:“侧王妃,您没事吧?”
黎玉帛摸了摸额头,忽然想到吴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也许知道一二。他实在藏不住好奇心,便抓着吴嬷嬷问出口。
吴嬷嬷道:“先皇后和皇上离心,个中缘由纷杂难言,奴婢也说不清。也许将来王爷愿意主动告诉您,岂不更好?如今侧王妃伺候好王爷,让王爷舒心就是。”
吴嬷嬷说的有理。宫里对霍曜母亲的事讳莫如深,那在霍曜心里,那必定是一道不愿回忆的伤疤。他要是明目张胆地去揭这个伤疤,和没头没脑的长公主霍真真有何区别?
只是伺候好王爷……
哼,王爷都要娶他表妹了,自然有更好的人来伺候王爷,黎玉帛终究还是要退位让贤的!
黎玉帛酸溜溜道:“今日在宴会上,长公主提起王爷和他表妹曾有婚姻之约,想来梁王府不日就要有王妃了。”
吴嬷嬷嗤笑。
黎玉帛心道不好,果然有此事,呜呜,他黎玉帛就是个工具人!
吴嬷嬷道:“王爷表妹如今才一岁,如何成亲呀?”
“什么?一岁?”
“当年先皇后确实希望王爷和她娘家亲上加亲,只是先皇后弟妻一直没有生女儿,直到去年才生下一女,如今刚满周岁。”
“啊,这样啊?”黎玉帛喜上眉梢,顿觉乌云退散,豁然开朗。
啧啧,王爷表妹才一岁,王爷,你好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