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着软锦丝的床榻上的男人闭着眼睛,鸦羽一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了小片的阴影,衣衫开着,露出了里面带着血痕的肌肤。
贺楼明神色不明地盯着他胸膛,良久后拧着眉,慢慢伸出手向他胸膛触去,冰冷地手指还未碰上,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他像是触电一般的缩回手。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看到那双眼睛未睁开时,才松了一口气。
等等,贺楼明阴沉着脸。
他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心虚,现在这个人在他的寝宫,又早就不是他师尊了,他做什么不成?
想着,就又伸出手,这一次手直接摸到温热的胸膛,手指轻轻动了动,猫儿一般轻柔地碰了两下。
胸膛处痒痒的,清远睁开眼,看清人后下意识地拢了拢衣服。
这一动直接盖住了身上的伤,他拧着眉,冷汗都出来了。
疼,真的疼。
鞭子上可能带着倒刺,一碰就密密麻麻的疼,不用看,就知道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是先天灵体,当年养魂生血肉的灵器是莲花,像是莲花脆弱的花瓣一样,半点痛意都受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刺激到了贺楼明,后者眼神讥讽,阴恻恻地说,“怎么,清远仙尊让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身上有的你哪样没有?
清远默默想着,却见贺楼明神情阴鸷地上手直接脱下他衣服,模样活像是个恶霸。
清远无力挣扎,也挣扎不过,只能任由贺恶霸扒了衣服,上身□□的躺在床上。
原以为他又要开口刺他,却见贺楼明默不吭声地拿着药一点一点的涂抹上去。
他蹲在床榻边,灵药涂抹在手上,再认真的涂在伤口处,敛着眸子,专注地仿佛对待一件珍宝。
清远胸膛白皙,而那条鞭痕就像是瓷器上爬了一条丑陋的蜈蚣,他自虐般的想,这就是清远疼爱秦沉的证据,这条伤痕会永远的伴着清远,就像秦沉会永远跟在清远身边一样,根本没有他贺楼明的地方。
非但如此,他还会把他忘了,远远地抛在脑后,就和他死了一样。
这样想着,他目光冰冷地开口,“翻过身去。”
清远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拒绝着,“不要了吧,背部没有伤。”
贺楼明没说话,直接伸手按住他肩头,将人强硬地翻了个身,另一只手报复性地摸上他后背,带着狎昵的意味。
原以为后背的肌肤会如胸膛处一样紧致光滑,可手下触感粗粝,犹如鳄鱼的皮,皮肤上有隆起的伤痕,像是经受过残忍的对待。
贺楼明赤红着眼睛,清远后背上有大片的伤痕,如同将树枝缩小后蘸了朱砂那样拓在他背上,红色纹路蛮横的侵占了他背部,肆意的舔舐着他。
他手指有些发抖,一颗心又开始痛了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被浓烈的情绪包裹住,连身上魔力都控制不好,“谁做的?”
谁敢这样对待天一宗出云峰峰主?
心里一下子乱糟糟的,这人将他逐出师门,令他日夜那般痛苦,他还未报复回来,谁敢这样伤他?
清远神情有些复杂,他伸手遮住眼睛,“与你没有关系。”
与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像是被一盆水浇下,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
袖子下的拳头狠狠地握住,贺楼明声音冰冷地开口,“好,与本尊没有关系。”
说着,他甩袖离去,大门被他大力的一摔,发出震耳欲聋的‘砰’地一声。
清远收回了视线,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个时候的贺楼明浑身长满了刺,寒芒毕露,伤人伤己,稍不留神,二人具是一身的伤。
人人都道魔尊贺楼明喜怒不定,可只有清远知道,很久之前的贺楼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他才刚拜入他门下,成为他亲传弟子,十三岁的贺楼明骄傲明亮,浑身发着耀眼的光。
他离家跟着他,什么也没带,亦没有什么功法傍身,他连他是谁叫什么也不知道,就那样执拗、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了。
清远不喜喧嚣,出云峰杂役最少,多数时候只有他们两人。
他聪慧天资卓越,学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时常黏在他身边,像是条小尾巴一样,乖巧又听话。
那也是清远第一次收徒,疼爱极了这个弟子,怜他离家万里,怜他举目无亲,任由他跟在自己身边,他性子温和少怒,贺楼明又懂事,当真是一句重话也未对他说过。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收了另一位弟子,秦沉。
秦沉被他带回出云峰时十一岁,适逢家中大变,他孤僻少言,平日一整天一句话也不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