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堆玉砌攒成的窝,床帐里的人差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贺楼明迈着悠闲的步子进来,慢条斯理地挑开帷幕,慢声道,“清远仙——”
一个‘尊’字被生生地掐断在了口中,他幽黑的瞳孔猛地皱缩,床罩里的人一头黑发披散下来,鬓角处流下一抹莹润的汗水,薄唇处有低微的、带着热度的喘息,原本眉目间的淡然全都消失不见,双眼欲念深深,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意味。
心里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他唇极其细微的颤了颤,带着几分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思别开眼去,慢慢地舔了舔唇。
手腕忽然一痛,猝不及防中就被人拉住摁在了床上。
天旋地转之间,肩膀被人按住,贺楼明面上震惊之色一闪而过,这人平时温和惯了,端的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如今突然被这样压在身下,被牢牢控住竟然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灼热的仿佛能烧透人的内心,他指尖已经出现一缕极细的魔气,在空气中颤若烛火,只怕是微风一吹,就能悄无声息地灭了。
贺楼明手指动了动,眼中暗暗沉沉,在一缕黑气即将碰到人脖颈时,他薄唇突然被用手指覆住。
略带薄茧的指腹按压住柔软的唇,来来回回地描摹着,那人微抬着眼,睫毛浓密地像是一把小刷子,薄唇微勾,俊美清雅地面容此时带着点邪性,不经意的抬眸之间就能把人惑住。
贺楼明闭了闭眼睛,指尖原本就微弱的魔气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他唇有些干涩,到了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无声的环住人的脖颈,是少见的一副乖顺可人的模样。
清远神识混混沌沌,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指磨蹭着,等到脖子被人环住时,才回过神来。
!
他差点干了什么?
唇间温热骤然消失,身上重量一轻,贺楼明疑惑去看,却见身上还滚烫的人已经离他远远地,像是避如蛇蝎一般。
贺楼明下颔紧绷,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手轻轻地搭上了清远的肩膀,声音亦轻缓了些,“清远,怎么不......继续了?”
语气轻柔,像是被拉满的弓弦,再受不了任何的拒绝。
这已经是他的极致了。
清远抬头,意识早就不清明了,如今不过是死守住一丝底线,他喃喃道,“不行,贺楼明不行。”
他隐约记得自己到最后神智全无,行事疯狂。
贺楼明给他抱怨过嘴巴痛。
况且他已经逼着贺楼明做过一次了,哪能又让他再一次做这种事情。
贺楼明不行。
不行。
贺楼明一瞬间脸上血色尽褪,他脸上原本就没有几分红色,如今更是煞白一片,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般,眼中尽是屈辱和狼狈。
他浑身紧绷,指尖都在颤抖,离开时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清远,幽幽开口,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那本尊就给你找个可以的。”
向来安静的书房中,一道人影逼近,紧接着就是桌椅倒地的声响。
贺楼明神情阴鸷,甩袖发狠地将桌上物品拂到地上去,卷轴花瓶灵石被摔在地上,杂乱刺耳的响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让门外守着的人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他眼睛赤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浑身被一股激烈的情绪浸透,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疯狂的气息,像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厦,可这座大厦被一根细细地底座撑着,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带着雷霆之力倾倒,既脆弱到了极致又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房中能砸地东西都让砸了个干净,汹涌的魔力不受控制的翻腾,顷刻间这间书房就被毁了个彻底。
贺楼明坐在一片废墟上,身子被夜色笼罩起来,暗的透不进丝毫的光亮。他慢慢地开口,仿佛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墨敛,去给他送个女人。”
蛇族出美人,想来也能让清远满意。
他抬手按住鬓角,目光冰冷,心思却是漠然深沉。
他低低开口,像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
“不过就是一个工具而已,用完杀了就好,计较什么。”
若是清远喜欢,给他剖下蛇皮。
当做是个念想。
墨敛一时之间都要懵了,主子口中的‘他’是谁他很清楚,可为什么要送女人?他不是主子的人吗?
他不敢问,只得领命,挑了位女子送了过去。
回来后发现主子还坐在废墟之上,那向来挺直的脊背仿佛弯了弯,背影寂寥若雪山,透着彻骨的严寒和苍茫,
清远此时还难受着,又热又疼,像是被放到了火上烤,脑子都昏昏沉沉的,看谁都是重影。
门被推开,有隐隐香气传来,幽幽地香味中还含着一缕腥味,是修炼成人形的妖女。
清远连头都未抬,“出去。”
他声音沙哑着,语气中有着少见的严厉。
那蛇女被吓了一跳,嗫喏着,“大人,是魔使大人让我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手指纠结地绞到了一起,“要是我完不成大人交的任务,大人会杀了我的。”
说着就怕极了,嘤嘤嘤地哭起来。
清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只怕你完成了会死的更快。
艰难地开口,“出去,我自会为你说情。”
赶紧出去,撑过今晚大家都平安无事。
不然道侣可能会疯。
那蛇女又抽噎了一会,看清远实在是不为所动,便犹豫着离开了。
清远只觉地满心的无力。
心累,熬过身体上的反应也挺累的。
两厢齐聚,恍惚中只感到心力交瘁,像是渡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