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有人影晃动,酒馆内响起一阵喧闹的欢呼声。吧台前的投影屏上,13号球员暴力破门,拿下了今年赛季的第一个帽子戏法。
挂断章昱的电话,于白青对面前的应晚开口:“同事的电话,让我再回警局一趟。”
应晚点了点头:“有案子了?”
将手机扔回裤兜,于白青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拢火点上:“不关你事,你不用管。”
夏夜的风习习拂过,他的脸色也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明暗。深吸了一口烟,于白青心里那股莫名的燥劲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微蹙起眉,抬头望向眼前人:“以后好好摆你的摊,想做其他事情和我说一声,我也不拦你。以后别再来这种地方了,像个二混子。”
应晚眨了眨眼:“哥嫌我丢人?”
他将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于白青会有什么反应。
烟头还剩下半截烟蒂,在指尖明明灭灭。于白青抬手抖了抖烟灰,张口想说点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僵。
头顶霓虹灯忽闪了一下,应晚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一只手撑着盲杖,伸出了另一只手,指尖朝着自己的鼻梁慢慢逼近。
五指在半空中微微舒展开,掌心无意间蹭过于白青紧绷的下颌线,停在了半空中。灰白色烟雾从于白青的口中吐出来,绕过应晚的指缝间隙,在夜空中渐渐消散。
像是一时半会找不准位置,应晚微微踮起脚尖,又靠近了些,试探性地将手探进了缭绕的烟雾。
冰凉指尖与于白青温热的唇稍触即离,他伸出两根手指,将于白青叼在嘴里的半截烟拿了出来。
按灭烟头,应晚语气轻轻,听起来却带上了些质问的意味:“不是已经戒了吗?”
烟没了,于白青的呼吸烫得厉害。
他烟龄很长,和其他刑警一样,让他不喝酒行,戒烟却难。尼古|丁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能让他在短暂的休憩中保持清醒,再继续投入新的战斗。
两人以前住的弄堂小屋本就不大,他那时候担心烟味呛到应晚,硬是把烟给戒了。执行任务的两年间,半条命都在死神手里,再加上身边没有弟弟监督,他渐渐又捡起了这老毛病。
“......”
在原地僵站了一会,于白青板着脸,果断选择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家,你收好东西在路边等我,我去把车开出来。”
“我自己打车回去。”扔下一句话,应晚撑着手中的盲杖扭头就走,“离家不远,不用你送。”
于白青刚准备跟上去,兜里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再次接到“八爪鱼”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于白青算是没脾气了。盯着应晚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想了想,没接着去追,而是直接拨通了应晚的手机:“到家给我电话,听到没有?”
手机被人接通,应晚短促地“嗯”了一声,便飞快地挂断电话,压根不想搭理他。
他脚步很快,盲杖点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响声,脸上写满了“不屑”两个大字。
性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乖的时候特别乖,生气的时候脸色甩到天上去了,却还是藏不住委屈。
于白青反应过来,小孩这是赌自己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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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小摊前,应晚用余光回头看,发现他哥确实没有跟上来,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步履匆匆地朝着马路对面的吉普车走去。
等到灰色吉普消失在路口拐角,应晚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老人机,按下了几个按键。
步行街路口的垃圾桶后面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过了一会,一个小乞丐佝偻着腰,从墙角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小乞丐年龄看起来不大,十几岁的样子,身上的衣裤颜色款式不是一套,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看到阿布顶着张灰扑扑的脸来到自己的摊位前,应晚随手给他扔了两块拉丝巧克力。
用手撕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阿布嘿嘿一笑:“老大,找我有事?”
从零钱盒里拿出一把硬币,应晚把零钱全放进了阿布的手里:“巷子里新开那家酒馆,知道底细吗?”
阿布腮帮子鼓鼓的:“马上就知道嘞。”
夜市渐渐步入尾声,隔壁的两个铺子也已经收了摊。偶尔有行人路过,都会好奇地看蹲在地上的阿布和摆摊的小瞎子两眼。
接过应晚递来的硬币,阿布嚼着嘴里的巧克力,嬉皮笑脸地准备离开,突然被应晚从背后叫住了。
“警察那边最近在搞什么?”应晚问他。
环视了一圈周围,阿布凑上前来,对应晚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瞪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老大,闹,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