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那一脚若当真用了真力气,我现在也只能躺在棺材里听你发气了。”萧慎玉掀开薄被下了地,“虚实相生,你看着像是欺负,人家却是帮我省了在那里受欺负的时间。”
“啊?这么说他是故意的?”纾俞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好半晌才呐呐道,“我骂错了啊?可是那一脚我在远处看着都吓人,何况您还吐血了。”
萧慎玉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说:“他那一脚看着吓人,实际上没踹到实处,我那口血是第一口血包剩下的,含得嘴都麻了,就抓住机会吐了出来,正好配合他演得这一出,顺势脱身。”
一口血包分两次吐?您可真有意思。
纾俞摸了摸脑袋,也不骂江砚祈了,转头开始嘟囔萧慎玉,说:“我都说了不能去不能去,您偏要凑这个热闹,自找苦吃!”
“我就是闲着无聊,想去看看他是怎么继续扮演纨绔蠢货的。”萧慎玉忽略纾俞吃了牛粪一样的黑脸,自顾自地点头,“还别说,演得真不错。”
纾俞气到无语。如果眼前坐着的不是他的主子,他一定要大骂:“疯子傻子瓜娃子,为了看个热闹就自己送上门去挨踹,踹死你得了!”,可眼前的这位就是他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子,他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又心疼又无奈。
“主子,您安分点吧!您要是再挨上几脚,您是不在乎,我可真要吓死了!”纾俞蹲在他面前,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嗓子都哑了,“咱别玩了,安稳些时日,至少等把这次的伤‘养一养’,做个半死不活的样子骗骗外头那些眼睛,成吗?”
萧慎玉看着他,好半晌才道:“行了,还哭上了,大姑娘都没你矫情。给你银子,出去买根糖葫芦吃。”
“我才不吃!”纾俞哼唧着起身,正想说话——一道莫名熟悉的、偷偷摸摸的踩点声又半响不响地传进了耳里,他赶忙抹了把脸,推门出去,果然瞧见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院墙上跳进来。
为首那人还啧了一声:“见个人还得翻|墙,麻烦死了。”
敢情您还挺委屈?纾俞木然地看着两人,道:“二位贵客,真是有失远迎啊!”
江砚祈嘻嘻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啊?熟门熟路的,我们自己就来了,不讲究这些虚礼。”
可别气人了!
墨余是真怕他家爷被打死,忙咳了一声,道:“我家爷,不是,我家少爷听说王爷受了伤,特意带着上好的药材过来探望探望,不知王爷方便否?”
纾俞掀了掀眼皮,说:“不方——”
“纾俞,让客人进来。”
萧慎玉都放了话,纾俞哪敢质疑,瞬间变换神态,恭敬地将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见我”的小郡王放进去了。
江砚祈进去便看见萧慎玉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只烛灯,映衬着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色和幽然平淡的眼睛,江砚祈蓦然产生一种自己身处九幽地狱的错觉。
他莫名觉得浑身发毛,面上却不显端倪,走过去落座道:“王爷,还疼吗?”
“尚可。”萧慎玉感激地看着他,“今日多谢小郡王巧计。”
“您别这么说,我听着怪别扭的。”江砚祈毫不做作地、自然地咳了一声,“我是真想救你,可这次我爹的话我也是真的记在心里了,那一棍子实在是太疼了!王爷您是没见着,大臂那么粗,一棍子下来,那声音震得我耳朵都聋了!”
他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被打过的地方,又道:“就是这一棍子的威力太大,我把我爹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您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您对我有恩,我以后不能欺负你,可是咱们处境都特殊,若是走得太近,会连累您,所以今儿看见您被萧瑛那犊子欺负,我就想救您,但也不好明说,只得演了场戏。”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了萧慎玉一眼,半是心虚半是庆幸地道:“我这半天都不安生,生怕您误会我了,这不天一黑我就偷摸过来了吗?你是不知道,我出门撞见我爹了,他看见我这么晚出去,还以为我又要做坏事,愣是不让我出去,你知道我是怎么跟他说的吗?”
萧慎玉摇头。
江砚祈哈哈大笑:“我说我要去翻美人墙,趁着迷蒙春夜、采天底下最美的花!”
“噗!”守在门外的纾俞和墨余同时呛得咳了出来。
“小郡王如此懂事,郡王定然欣慰不已。”萧慎玉却只是笑笑,“不过有一点,还请小郡王莫要再有下一次了。”
“啊?”江砚祈顺口接道,“什么呀?”
萧慎玉目光轻柔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英雄救美可以,但英雄可不会借着救美的机会摸美人的腰,还是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