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余闻言冷笑道:“你爷爷叫墨余。”
“墨余哪有九儿好听啊?”黑衣人看着他因为这个极为动听的新名字而激动得微微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把你的剑拿开,否则——”
“否则如何?”墨余手腕往前一抵,冷眼看着剑刃处血光一线,他抵了抵腮,平静又危险地道出一个名字——
“纾俞。”
***
房间里,静得能清楚地听见清柳的呼吸。
江砚祈盯着几步外的男子,笑嘻嘻地道:“我说过了,你身上真香,怎么出来时也不盖盖味道?”
“除了小郡王,至今无人会像只狗儿似的嗅我身上的味道。”那人掀开碎了一片的兜帽,露出一张美如冠玉的脸来,他面色平静,半点不为自己暴露了身份而紧张。
“那是因为至今还没有旁人如我一般,有福气离美人那般的近。”江砚祈的手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落到了唇边,将那蹭流在指尖的余香吸入呼吸中,“跟你一样危险又勾人的味道,芙蓉帐暖中,怕是能闻得更清楚些。”
他笑得又坏又好看,萧慎玉看了一眼便半阖下眼,片刻后才道:“如果今夜你死了,一定是因为这张嘴巴。”
“不,我想选个更风流点的法子。”江砚祈的眼神顺着他姝昳的眉眼缓缓下移,用那又轻佻又暧昧的嗓音继续作怪,“比如死在你身——”
那一瞬间,江砚祈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一股令人无法抵抗的力道裹住了他的呼吸。随着肩狎骨一痛,他被萧慎玉拧着手腕反压在了圆桌上,右额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一句“我日|你大爷”都没来得及说,他娘的差点被砸晕了过去。
萧慎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的侧脸,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才道:“我还有更风流的法子,比如将小郡王斩成一段一段的,再拼成一起,吊在你们郡王府门前,如何?”
你是对这种死法有什么执念吗?
江砚祈眼冒金星,出口的声音随着气息不稳地颤抖着,竟显得有些可怜巴巴,“别啊,美人儿千万别这么心狠,还有——”
他突然咳了一声,不甚自在地道:“美人儿,能换个姿势吗?我脖子疼啊,而且……忒怪异了!”
“此时我为上,你为下,哪里轮得到你来挑剔?”萧慎玉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惊疑地微微瞪大了眼,不辨喜怒地道,“而且你不是想死在我身|下吗?我成全你。”
“别别别!”江砚祈使劲儿往桌子上蹭,妄图离萧慎玉远一些,可胯|骨抵死了桌沿,除非他将腰嵌入桌子里去,否则是半点都动弹不得了。他有些后悔今夜因为见了美色而嘴贱,更恨不得把原话本找出来撕成碎片——
他娘的为什么不说萧慎玉武功奇高?!
原话本里好像只写了一句会武,简直坑死人不偿命!
呸!
江砚祈忍耐住愤怒,十分有骨气地道:“王爷,千岁殿下,我错了,我不该调戏您,您要是生气,您调戏回来成吗?”
“我不想调戏你。”萧慎玉认真地说,“只想杀你。”
他翻来覆去地认真想了一夜,觉得还是杀了江砚祈为好。此人出入花街柳巷,学了一身勾人的本事,那眉眼、那唇……从上都下都是沾了秘药的利器,被他熟稔地使用,只要旁人不小心,便能轻易地被他勾了去。勾魂夺魄、使人心神紊乱,实在是危险。
所以,还是杀了他,以绝后患的好。
江砚祈呼吸微急,斜着眼盯着了半晌,盯得眼睛因为干涩而微微泛红。他好似被睡了一夜后惨遭抛弃、不仅没得到名分,就连赏钱都没到手、活活累了一夜的可怜人;又好似在怀了身子时,丈夫另娶美妾,而自己却被负心汉抛弃的下堂妻;更似那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的真心向男子捧上,却惨遭鄙夷嫌弃、甚至要被杀人灭口的纯情男子——
“昨夜才摸我,今夜便要杀我;昨夜尚还情浓,与我缠绵悱恻,今夜便要决裂,意图除之而后快,让我们之间的一切感情随着我这条不堪的命长眠于地底,萧慎玉——
你怎能如此薄情寡义、绝情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