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河看着秦冬雪没出息的样子,低低的笑出了声。
“好了,不逗你,不是说要去征求阿团的意见,我这就去问他。时辰不早了,娘子好好休息。”
说完,他爱不释手的捏了捏秦冬雪的脸颊,转身离开了房间。
到了晚上,张大河便把消息给带了回来。
“问过了,他愿意。还说任由我们安排,我们要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张大河不甚在意的说道。
秦冬雪诧异,“阿团当真这么说?”
张大河瞥了她一眼,“我还会骗你不成?他如今也就在你面前喜欢哼哼唧唧,平日里与我在一起,倒是丝毫不见稚童的模样,你别被他骗了。他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秦冬雪惶然,忽然有一种今夕何夕的感觉。
阿团在她身边不过也才几个月,她居然已经有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了。
只是阿团一直在自己身边,无论去哪里都没离开过。如今忽然要送去隆庆城读书,秦冬雪还当真有些舍不得。
抿了抿唇,道,“过了元宵,我们带阿团进城一趟吧。带他挑一个好学堂。阿团年纪小,别被人欺负了才是!”
张大河挑了挑眉,刚想提醒她,阿团日日练功,如今的功夫,一般的孩子想要欺负他怕是有些困难。但看着秦冬雪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好,都依你。”
次日一早,张大河牵着牛车,带着秦冬雪和阿团一起进了城。
牛车里,秦冬雪依依不舍的叮嘱阿团,“阿团是真的想去念书吗?爹爹娘亲不逼你的。你若是不想去,我们立刻回家去。”
阿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认真的对秦冬雪说道,“娘亲,阿团是真的想去念书。我知道,爹爹娘亲是为了我好,才送我去学堂的。村子里的墩子经常跟我说,他想去读书,但他爹娘嫌花钱,一直不肯送他去。爹爹娘亲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秦冬雪顿时大受感动。
他们家阿团,当真是要比一般的孩子贴心太多。就连上学这件事,都不必她过多费心,实在是太乖了!
她忍不住在阿团脸上亲了两口,低声道,“乖,若是待的不适应,一定要告诉娘亲,娘亲一定来接你。”
阿团笑容灿烂的点点头,“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啦!”
进了隆庆城,张大河先是牵着牛车朝城里最大的私塾走去。
这私塾乃是隆庆城县衙所办,隶属官府,里面的先生乃是历年的举人,领着官府的俸禄,在这里教书育人。
这里的束侑也是最便宜的,除去笔墨纸砚,一个月只需三十文。【1】【6】【6】【小】【说】
也是因此,隆庆城里稍微过的好一点,望子成龙的,都把孩子送到了这里来上学。这里的学生人数也是最多的,按照年级不同,总共分为了三个班级,每个班级都有不下五十人!
秦冬雪带着阿团在这个学堂里转了一圈,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张大河迎上前去,看到秦冬雪的表情,低声问道,“如何?不行吗?”
秦冬雪闷声道,这个学堂里的人也太多了,学堂里吵吵嚷嚷的,片刻不得安歇。而且那些学生一个个都像是从泥地里挖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这种环境,我们阿团怎么读书?”
张大河听着她的形容,顿时哑然失笑。
“这种私塾便是如此,束侑便宜,有太多的寒门学子想要借此机会走上科举之路。但又因为年纪小,不懂得照顾自己,脏一点,乱一点,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秦冬雪噘着嘴说道,“可是这也太脏太乱了!不但房子破旧,所用的桌案也都被划的不成样子,室内臭烘烘的,只是刚进门,就有一种窒息感,这种环境怎么行?最重要的是!”
秦冬雪四下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才压低声音对张大河道,“我打听了一番,这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乃是我们隆庆城一个落第的举人!他都四十八了!还是个举人,这种老师,不是不思进取,就是学问有限,我们阿团在这种人手下,怎么能学到好东西呢!”
张大河听着她的描述,低低的笑出了声,“娘子所言甚是有理。那不如,我们再换一家如何?正巧在这不愿处,有一家私塾,路过外面时能听得书声琅琅,想来应是不错!”
秦冬雪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们去看看!”
一家人上了牛车,刚准备往前走时,忽然前面来了一行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给我站住!你们这几个小杂种,居然还没死?”
张大河皱眉转身,看到私塾旁有个身宽体胖,满脸横肉的老太婆正叉腰站在牛车旁,那一双精明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张大河。
张大河面无表情。
如今的生活十分幸福,若不是再相逢,他都已经忘了眼前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