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尹嬷嬷可以说是老熟人了,态度是趾高气昂,秦芷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情形,耳畔还是谢绍的话,“尹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我把她当做半个母亲来看待的,性格最是包容。”
而等到谢绍一走,这位嬷嬷用最为严厉的眼神看着她,倘若是目光可以做刀,那么这位尹嬷嬷光是用眼刀就要把秦芷君给千刀万剐。
尹嬷嬷直接言说觉得她上不得台面,用了狐媚子手段勾·引谢绍,明明救命之恩都说不上,还非要用戏本子里那种老套的手段,用以身相许来报恩。
那前恭后倨的模样,让秦芷君是叹为观止,觉得见识到了人的多样性。
此时秦芷君因为玉佛寺的事情病了一场,穿得比过去要厚一些,在屋子里头都带着帽子,穿着一身滚了银狐毛的衣衫去见尹嬷嬷。
秦芷君因为自知容貌姣好,家世在偌大的京都里算不得起眼,平日里外出都带着兜帽,养得一身肌肤如同枝头上簇新攒下的白雪。
一白遮三丑,她本就是五官精美,如此肤白情况下,更是增添色彩,宛若是亲眼见着《洛神赋》之中那眉目含情翩然而至的神女。
这位尹嬷嬷眼中滑过一丝惊艳,很快就转为了提防。
尹嬷嬷见着了秦芷君,就开始挑刺:“幸而这婚事是不成了,不然秦二小姐这般没有规矩,在屋里头都还带着帽子,见着外客便会让人笑话我们侯府!”
“嬷嬷言重了。”秦芷君笑着说道,“因为才生了病才在屋子里也带着帽子,我想一般言明主人家生了病,便不会有人不开眼的过来拜访。”
冬葵在听到了小姐的话后,立即脆生生地说道:“不错,我家老夫人定然是说了小姐身子不适,偏偏总有可恶的人非要在人身体不适的时候上门!”
“你?!”尹嬷嬷大怒,不去理会冬葵,和这种小丫头片子计较有什么意思?要是在侯府,她非得都懒得和冬葵这种小丫头说话,直接让小丫头尝尝看她尹嬷嬷的手段。
尹嬷嬷的一双略下垂的三角眼直勾勾盯着秦芷君,刻薄说道:“果然这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养出这般不体统的小姐,面对长辈说话都是这样夹枪带棒,你忘了我什么身份?”
秦芷君含笑说道:“怎能忘记什么身份?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尹嬷嬷不是?”
秦芷君摇头,她的耳朵上带着耳裆,此时晃动起来,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尹嬷嬷是永安侯府的下人。”
冬葵立即笑着说道:“不错,能有什么身份?就是个和我一样的下人罢了,领着主家给的月钱过活。”
尹嬷嬷被气得发抖,她确实是下人,但是因为谢绍奶嬷嬷的身份,在永安侯府从来没有人提过。
这主仆两人这般说起,宛若是给她了一个巴掌,让尹嬷嬷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好的很。好得很。”尹嬷嬷的眼珠子狠狠地盯着秦芷君,“秦二小姐是嫁不了我们世子爷,如今在发癫,昔日里装模作样就会做乖巧,现在才露出了这种泼皮的面容,也不知道秦大人是怎么教养的女儿?也不对,毕竟秦家除了三老爷是八品小官,其他两位大爷都是商户!你这般熏陶,也难怪是我们侯府的主人都看不上!你这种货色就算是做我们世子爷的妾都不配!”
秦芷君端起了茶盏,用茶盖撇去了上面的浮沫,呷了一口后,这才慢悠悠说道:“怎么会嫁不了?我近来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梦到了谢世子。”
提到了谢世子,秦芷君皱了皱眉头,想到了谢绍,她着实有些反胃,不过为了接下来的话,她狠狠喝了一口水,压住了那种反胃的感觉,对着尹嬷嬷继续说:
“谢世子同我说,他没有死,说是什么斩杀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头颅,得了滔天的战功,让我等着他归来。”
尹嬷嬷听到了这话,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
外面的人都觉得永安侯府可怜,世子去了战场上,才去了没多久就失踪,只怕是尸骨无存的美称罢了。
但是侯府自己的人收到了信,谢绍是配合将军的计划,带了一支精锐队伍,去草原上打游击。
谢绍那只队伍,在这几年收割的异族人头颅不计其数,还得到了对方的战马,这匹战马也是资源,并入大齐,并且通过这批战马与本地的马相配,也生下不错的马匹。
最近谢绍还得到了一头颅,说是匈奴哈赤王的大儿子,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滔天的军功,因为传说哈赤王的长子哈鲁达天生弓箭手,可以拉动大弩,可以百米之外取人首级,每次在攻城的时候,哈鲁达都身先士卒,把大齐站在墙头的将领给射杀得干干净净。要是能够杀了哈鲁达,那就是重创匈奴!
目前谢绍有八·九分的把握这就是哈鲁达的头颅,只有一两分的可能是与哈鲁达相似的替身。
谢家收到了这个信,已经开始大幅采买彩绸、灯笼等物,只等着谢绍归来,府里立即张灯结彩庆贺。
而秦芷君居然做梦,梦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