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裘在她的沉默中感到焦躁：“为什么？！露露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要为了关紧要的人抛弃真正的亲人吗？！！”

“亚路嘉是关紧要的人吗？！！”露琪亚以更大的声音反问：“难道他不是和我一样，在妈妈的肚子里呆了十个月生下来的孩子吗？！！”

“我当然也很难过……”基裘的眼睛在暗处时呈现出浓重的色彩，她摸到露琪亚手臂上的血痂：“可是那只是一个躯壳，真正的怪物潜伏在里面，妈妈不想我的其他孩子受到伤害，这难道有吗？”

“我说过我会带他离开！按照你们最后的测试，我对这个家里的人都没有留恋，你们也不必担心会被强求牵连！”

基裘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忍心对妈妈说这样的话！！！”

“妈妈才是！”露琪亚睁大眼睛，感受到眼球充血的胀痛：“那天和爸爸还有哥哥说出那样的话，真的非常讨厌！你们不是从小教导我家人是世界上最值得重视的东西吗？！如果由血缘和伦理结合的关系可以这样轻易破除，冷血得令人胆寒。”

“够了！”基裘说：“妈妈还不够爱你吗？！为什么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不断地反抗我呢？”

露琪亚冷冷地说：“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非常扭曲吧。”

她说完以后就闭上了眼，最后只听见了基裘远去的脚步声。

露琪亚一直以为自己将迎来漫长的等待，在她的成长中有太多时间都在和父母反抗，大多数时候，席巴和基裘妥协得更快。这一次出现了一点偏差，她很快被放出来了。

基裘让管家将露琪亚带回房间软禁，在洗澡的时候，基裘进来了。露琪亚只微微动了一下头，她坐在浴缸里，漫延出来的水流顺着下水道流出去。基裘用帕子帮她擦拭后背：“妈妈很久没有这样帮你洗过澡了。”

露琪亚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很想躲开，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分。大多数时候——在基裘正常表露温情的时候，她都会克制自己的言行，如果超出界限，她会感到愧疚。

“我还记得，露琪亚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还比不上爸爸的一只手呢。”她慢慢地说。

露琪亚发出意义的回应：“这样吗？”

基裘叹息一声：“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你就长这么大了，妈妈总是在想，我是不是很失职呢？”

露琪亚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基裘的手从她的背后移到身前：“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思考……”

露琪亚很不适应这过分的亲密，她向后仰了一下，想要不着痕迹地躲过她的手。但是很快，在一阵轻微的刺痛后，她感到神志失离。

基裘接住露琪亚力垂下的头，她将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也许伊路米的建议是对你最好的做法。”

再次醒来的时候，露琪亚看到低压的天花板，装潢很像席巴的风格，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人体收藏排列不一，她看见一小节腿骨垂在半空中，摇曳着发出风铃似的响声。

基裘坐在床头，用一把梳子给她梳头发。露琪亚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她只能任由基裘摆布。

“露露的眼睛像爸爸。”她看了她的脸好一会儿，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其他地方都像我，鼻子、嘴巴、耳朵、头发……”

基裘一一细数，像在谈论自己最心爱的藏品。

露琪亚闭了闭眼，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响：“又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妈妈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基裘露出受伤的表情：“孩子们就像小鹰，我知道你们都会离开，飞到妈妈看不到的地方。”

“这样吗？我以为操作系会更强硬一点，就像现在。”

“因为妈妈爱你啊。”基裘低下头，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声音低低的，柔软的胸脯贴着露琪亚的脸：“人类的进步在于家庭的集合，不管露露飞到多么遥远的地方，总要回来的，不是吗？”

“那妈妈的家呢？你永远留在了揍敌客。”

“是的。”基裘说：“所以我会嫉妒。”她吻着露琪亚的额头：“只要想到将来你会为了不知名的男人离开我……我会杀了他。”

“你希望我永远留在你身边。”露琪亚平静地说。

“这样不好吗？”基裘抚摸她的脸，两个人靠得近极了。“妈妈可以永远保护你，没有任何人能从我和爸爸手中把你夺走。”

“这是不可能的。”露琪亚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因此呈现出异样的冰冷，她嘲讽道：“就像你说的，说不定将来我会跟着海盗在海上飘荡，连陆地都不会踏足，更何况枯枯戮山呢？”

“你说得妈妈心都要碎了。”基裘泫然欲泣的脸在下一秒转变：“所以，露露嫁给哥哥怎么样？”她好像已经满足于这个幻想，情不自禁地笑了：“这样，露露就会永远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