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心口一跳,收回目光,发出难忍的叫声。
外面大风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剧烈响动,未关紧的门窗不断来回撞。
长庭下残叶沙沙,月光映在地面上,射出树影摇摇晃晃,冷风猛烈一吹,那些叶子晃得更厉害了。
“皇宫竟还有这种鬼地方!”
小太监不禁打了个抖索,低声咒骂。
他缩了缩身子,紧紧握住手上的灯笼,担心被吹灭,小心迈着脚往前走。
“这个鬼地方。”小太监又臭骂一声,俩只脚抖抖索索,发紫的嘴唇也跟着抖,“魑魅魍魉速速退散,要是遇到老子算你们倒霉!”
他夹着腿走,没注意到后面的影子越来越近。
风声哗哗从脸上刮过,他手一颤,灯笼“啪嗒”一声从手上滑下。
灯灭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太监控制不住开始哆嗦,他慢慢地、慢慢地回头,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一只枯老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小太监瞪大眼,利索跪在地上哭着叫,“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意冒犯意冒犯。”
“嘘——!”张公公狠狠踹了他一脚,尖锐拉长音,“大半夜,瞎叫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嗓音,小太监才畏畏缩缩抬起头。
张公公看了看周围,压低声调,“你怎么跑这来了,这是皇宫的禁区,你不知道吗?”
小太监连忙起来,哭着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别哭了。”稚嫩的脸哭得一塌糊涂,张公公到底是心软,“快走吧。”
小太监摸了摸脸上的鼻涕,捡起地上灯笼跟上去。
到底年轻,他忍不住问,“张公公,这……看上去朱甍碧瓦的,怎么就成了禁区?”
张公公斜了他一眼,好半会才道,“这里死过一个状元郎。”
“状元郎?”小太监瞪大眼,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这种奇闻,登时也不怕了,“怎么死的?”
“听闻是病死,只是……”张公公故意顿了顿,哑声道,“只是这皇宫里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倘若真是病死,为何把这宫殿划为禁区,状元郎身份再怎么稀罕,在皇权之下说到底也不过是工具。
小太监似懂非懂点头,默默收紧了衣物。
半响,又耐不住好奇心问,“这状元郎叫什么?”
张公公挑眉,“你问这个做啥?”
小太监摇摇头,“只是觉得可惜,我是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能成为状元郎不简单,这状元郎就这么病死了,实在可惜。”
这状元郎估摸岁数不大,年纪轻轻就病逝,恐怕都没人记住他的名字。
小太监一直对读书人极为敬仰,分明是连名字都不知晓的陌生人,心里头还是泛起丝丝难过可怜。
禁区被远远丢在后头,舞动的树影慢慢消逝在视野中,他往后看了眼,长长的走廊写满故事,偌大富丽的宫殿巍立在地面上,不难看出从前此处的堂皇。
“陈越。”
小太监回头,愣住,“什么?”
张公公停下脚步,在宫里被磋磨的皮肤下沉,俩颗眼珠子仿佛装不下,犀利眸子大大张着,他历经俩代朝堂更迭,什么风雨都过来了,但还是对皇宫一知半解。
小太监到底年轻,怕得咽了咽,他听到张公公苍老的嗓音干哑打开,浑身抖索,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永宁三年,新届状元郎——”
“名为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