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什么地方?去瞧我妹妹不成?贾宝玉,宝二爷,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我这个做亲哥哥的去看她,也必须提起知会一声,你这拄着拐杖就想直接去不成?虽说荣国府是你家,但你对女孩儿家,未免也太不尊重了吧!”
贾宝玉闻言,顿觉脑海心头中尽是电闪雷鸣阵阵。
他不尊重女孩儿?
他自认最是体贴爱护女孩儿,怎么到了林翡口中,他竟成了最不爱护女孩儿的。
贾宝玉想着,猛的看向林翡,却见林翡满脸讥讽之色,冷嘲道:
“怎么?你还觉得我说错了?你觉得你对女孩儿们最好,却不知避嫌,毁了她们闺誉却不自知,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最为良善,却不知她们有你这等兄弟,才是不幸之源。”
林翡说着,忽然挑眉一笑,道:
“听闻你最喜婢女吃唇上的胭脂,那你可曾留意过那些嘴碎婆子的腌臜话儿,那些被你吃过胭脂的女孩儿,在她们看来都是轻浮不知检点,在她们口中都是故意引这你的狐媚子,只是你反以为荣,不愧是古今天下第一……”
“我不是!!”贾宝玉突然大喊道。
林翡诧异,却见贾宝玉如同抽风一样将拐杖丢开,然后便左摇右摆的往回跑。
林翡不知自己那句话刺激到这个脑壳有病的贾宝玉,只让人去喊袭人找贾宝玉,自己就不近不远的跟着贾宝玉。
林翡就看着贾宝玉跑到沁芳桥,站在桥上,死死的盯着水面上的倒影。
林翡只在不远处看着,免得贾宝玉一个抽风直接跳了水,丢了命。
而贾宝玉脑海中全是当初进太虚幻境时,警幻曾说的话。
想的是警幻说他乃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
贾宝玉一时被林翡的话激到了。
但贾宝玉不愿承认,他只盯着水面,喃喃自语。
“从来都是我最懂她们,我最善待她们,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们……”
贾宝玉说着,坚定的点了点头。
却不肯动脑子去想想,为什么贾环是他的庶弟,比他年纪还小,却从不在女孩儿们之间晃荡。
更不去想贾兰作为他的侄子,更为年幼,却终日不来园里。
更不会去思索,为什么贾琏、贾珍和贾蓉等人明明都是一味好色之人,为什么他们再怎么好色,也离姑娘们远远的,平日里一面都不见。
贾宝玉根本不会承认,整个荣国府的公子哥,除了他,别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在姑娘面前晃悠。
林翡远远的就冷笑着看着贾宝玉,只见贾宝玉站在桥上,渐渐地发出有些痴狂的笑容来。
袭人等人也寻了过来,更有邢夫人王夫人领着丫鬟婆子奔来,一来就见贾宝玉在桥上手舞足蹈,还张狂大笑。
王夫人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喊道:
“宝玉,这好端端的,你是怎么了?”
邢夫人却在旁边冷冷的一笑,冷声说道:
“什么怎么了?刚才那藕官自己都认了,就是宝玉袒护她,编瞎话说是林姑娘让烧纸钱,如今必定是见瞎话被戳穿,故意装出这幅样子来逃责呢。”
邢夫人说着,回头向众婆子们说道:
“回回有事他就疯,也不知是真疯假疯,偏一疯他就得了理,什么错也不用担了,还得全家都让着他,可真会挑时候发疯。”
邢夫人嘟嘟囔囔的说道,几个婆子害怕王夫人的权势,也不敢开口,只看着邢夫人一遍遍的说去。
王夫人听的也恼,终是忍不住回头说道:
“你也嘴上留德,你身上没掉下过肉来,就不知道心疼人的。”
邢夫人闻言顿时气的一张脸都黑透了。
什么叫她身上没掉下过肉来,就不知道心疼人?
便是她身为填房,一直未曾有孕,这姓王的又怎能如此羞辱她。
邢夫人想着,一时气急了,指着王夫人骂道:
“你也别给我拿大,你的蛇蝎心肠我可看的清楚,你儿子有今天全是你不积德,凭你也有脸让我嘴上留德,也不看看你当年做了多少黑心窝子的烂事!”
邢夫人说着,就想将王夫人年轻之时,因善妒而苛待府中姬妾,害得姬妾不得生育或是早死之事和盘托出。
只是邢夫人正欲说时,忽然听见林翡插了一句话。
“大太太、太太好。”
王夫人闻言见是林翡,一时也不好再说。
邢夫人却冷冷一笑,说道:
“诰命都没了,她算哪门子太太。”
王夫人闻言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
林翡也只是一笑,接着笑道:
“两位太太,宝兄弟像是又疯了,还是先让王太医来瞧瞧,若是慢了,只怕老太太再急病了。”
王夫人邢夫人听说,顿时都熄了火,连忙命人去请大夫。
原本她们病了,请来的都是宫中的太医。
但自从老太妃病重开始,宫中的太医便喊不出来,便只能在京中自己请。
正如今日一般,几个丫鬟先去探春那里要了对牌,才能赶忙去将对牌交给几个小厮,命他们赶快去请大夫。
如此一番下来,贾宝玉都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才堪堪见大夫请到了府中。
偏偏大夫才到,刚才还好好的站在众人旁边的林翡又突然昏厥了过去。
事有轻重缓急,宝玉即已经睡着,众人就赶忙将林翡扶到一旁的榻上躺着,忙命大夫来瞧。
大夫也赶忙给林翡把脉,却见林翡脉象平稳有力,没有半点不对,就仔细在林翡的脸上看了看,又细细的看了看林翡的舌苔,看了看眼睛,才说道:
“怪哉,脉象没错,但人却真昏过去了。”
同样觉得怪哉的就是又出现在太虚幻境中的林翡。
林翡旁边还站着笑容满面的一个夜叉。
“仙姑说了,不便拉绛珠妹子的生魂,以免泄露天机,同时把你拉上来正好。”
内心无语的林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