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说着,目光闪烁不定。
林翡却只笑道:“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其中曲折,你总要细细斟酌才是。”
柳湘莲便笑道:“怪哉,都说你冷心冷情,你怎么到我这里反倒这般热心肠?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明着做,想用我这条命?”
柳湘莲说着,只见林翡忽然低头一笑,手中捏着杯子,笑的却有些古怪了。
柳湘莲越发诧异。
林翡却只是笑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来助你,也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我帮你,到底不过是想帮自己。”
柳湘莲笑道:“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
林翡越发笑的灿烂了,只说道:
“你原来认得,只是如今不认得,我也不好和你说她的跟脚,我只怕我和你说了,你反而把我当疯子。”
林翡说着,啜饮了一口茶,笑道:
“不过,有些话说了也无妨,依照原本,你此去含怒寻借口退婚,她是要用你的鸳鸯剑,含羞自尽,血溅当场,而你……”
林翡忽然住口,只笑说道:
“你想想,以你的为人,你当如何?”
柳湘莲闻言,久久不能回转,心中却暗暗说道:
若真如此,害死如此刚烈贤妻,他也唯有以命相赔了。
林翡也不再说。
柳湘莲却郑重其事的起身向林翡拜去,唬的林翡连忙起身避开这一礼。
但柳湘莲却执意要拜,口内直说道:
“若非你今日拦我之言,我去见她,必然是寻个理由退婚,而今虽然未成悲剧,但我想来,若非得你之言,此祸难躲。何况您救我贤妻之命,我便是千拜万拜也还不过,何况只此一拜而已。”
林翡便笑道:“这是你们只见该有此缘,但我需把事给你说尽了。”
柳湘莲便笑道:“但说无妨。”
“宝玉那日虽然说过了,但那尤三姐确确品行有亏。”
柳湘莲便说道:“她即是刚烈之人,怎会肯坏了明德。翡兄弟当日便不认同宝玉之话,难道今日要再驳了自己的话?”
林翡闻言,只笑道:“刚烈的确是真,只是那尤三姐天生脾气不堪,仗着自己风流标致,便打扮的更为出色,专爱耍人为乐。”
柳湘莲便说道:“什么她不堪?这必然是那贾蓉贾琏等人不堪,对她动了意,她一个娇弱女孩儿,不过是仗着心中一股子豪气,故意做样子,好保全自己。”
林翡闻言,便又说道:“那尤三姐惯爱挑拣吃穿,打了金的又要银的,有了珠子还要宝石,吃的肥鹅又宰肥鸭。稍有不称心,饭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罗新整,皆使剪刀剪碎。”
柳湘莲便笑道:“必然是她聪慧,知道那贾琏妻的厉害,想着贾琏妻一知道她二姐之事,就会闹得她们名声尽毁,才故意折腾那贾琏。”
林翡闻言,一时也哑了,便笑道:
“既然说道这里,必然是认定了她了,既然如此,我也必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林翡说着,一直在旁边默立的褐衣小厮便从袖里取出一碟纸交于柳湘莲。
柳湘莲接过一看,只见里面房契地契银票俱全,他只消收下,从此也殷实起来。
柳湘莲便不欲收,正欲拒绝,却听林翡笑道:
“你若想知道今日缘由,便待百年之后。至那时,不必我说,你也全明白了。”
柳湘莲听着话说的荒诞,又想到那些个清流祠,便猜想林家从来都有见不平便周济的传统,便笑道:
“我知道你们家皆是心善的,但我柳湘莲七尺之身,并非孱弱不堪之辈,实在不必周济,何况这等厚礼。”
林翡只执意让他收下,笑道:
“你也别不信,你便收下便罢了,若真想还,待你百年之后再还,届时你莫要骂我便罢了。”
柳湘莲见林翡说的郑重,一时也不好再推辞,何况他的确早已家业皆无,如今欲娶三姐为妻,又欲巡礼安规,这那一样是不花钱的。
他总不能事事都让薛家代办了,虽说他救了薛蟠,可他救人又不是为这来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此言不虚!
柳湘莲看着小厮手中的钱,迟疑了。
而林翡已经拱拱手,径自出去了。
那小厮见林翡已经走了,便笑道:
“柳大爷,自古这清流的清不是清贫的清,您觉得这是厚礼,其实也只是随手一拔的汗毛。何况他们拿礼送人只送合眼缘之人,非是君子豪杰,也不送哩!”
这话虽俗,柳湘莲却是收了,柳湘莲只说道:
“想必你这话也是他的意思,我承他看得起,这礼我便收了,今生若有用的到我柳湘莲的,只管吩咐,便是掉脑袋的事儿,我也不眨眼!若今生还不得,便如他所言,死了我再还他!”
言罢,柳湘莲似喝酒一般,将茶一饮而尽,却好似发了大誓一般,接过便去了。
那小厮自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全当从未发生过。
而柳湘莲认了房门,进去细细看了一番,见四处皆是干净整洁,深感林翡体贴,便又按着自己的意,又让人依婚房布置妥帖。
然后便一边写信去请姑母前来做主。
一边又想着自己多年来截然一人,也不理事,以至今日仍旧两袖空空。
柳湘莲便想着,那尤三姐如此标致,又爱打扮,想必花费不少。
他必得好好做办产业,不使财物缺乏,毕竟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如花似玉的妻子,因他穷困,生生熬成婆。
一时,柳湘莲想薛家是皇商,便去寻薛蟠,去请教经商之事。
那薛蟠如今也经了事,虽然混账不减当年,但也靠谱了些,听闻柳湘莲欲做生意,那薛蟠便想将一家铺子自己送与柳湘莲。
那柳湘莲便笑道:“你送我那么大一家,我又不会经营,你给我了,落我手里,早晚败完了岂不可惜。”
薛蟠大大咧咧的挥挥手,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会这些了?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咱们不过是拿个现成银子罢了,总归有人在底下给咱们弄好。”
柳湘莲知道薛蟠的为人,也不惊讶,只笑道:
“我不会其它,只识几个字,会唱几句,兼得这一身好武艺罢了,所以我想开一家武馆,闲时再帮你们这些商家护送也就完了。”
薛蟠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说道:
“这个好,这个好,若我也有你这一身好武艺,也不至于被那些人险些抢了货,等你武馆开张,我必定第一个去捧场。”
薛蟠说着,又说他家也有一个武馆,又要把武馆送与柳湘莲,又颠来倒去的说了好些话,让柳湘莲哭笑不得。
心道这呆霸王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