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刚刚用过,丁灵前来通报,说是盛王爷来了。
不等骆兮真让人去请他进来,盛清颜就十分自觉地顶着一张苦瓜脸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本奇厚比的书。
“盛王爷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是出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骆兮真摆手示意丁灵出去,憋着笑问着。
盛清颜幽幽地抬起头看向嘴角噙笑的骆兮真,说:“先生说我上一次策论写的不好,要我两天之内抄完这两本书。”
“我那策论父皇看了都说不的,先生却说不好……这分明是昨日在宴会上听见了我们议论他去青楼之事,公报私仇!”盛清颜看着桌上两本比砖头还厚的书,满脸的苦大仇深。
“你可跟沈太师说了皇上的评价?”
“当然说了。没说之前只是抄一本,说完就变成两本了……”
皇上说好的文章,他沈子安都敢说不好?!
骆兮真好奇道:“为什么?他就不怕你去向皇上告状?”
听到骆兮真的问题,盛清颜都快哭出来了,“父皇素来偏信先生的话,他不去父皇面前说我,便是先生宽宏大量,放我一马了……”
这么可怕的吗……
骆兮真不禁回想起那人昨日自称“算不得正人君子”,照盛清颜今日这悲惨的经历来看,这沈子安绝对是个秋后算账的……这么一看,事情就不妙了啊……
欠着他的人情,还让他抓着背后议论之事,为了能在京城中好好活下去……看来,讨好沈子安这件事情,势在必行。
送走满肚子苦水处吐的盛清颜后,骆兮真想了想还是趁着不算太晚,去了叶母房中请安。
当然,不出所料的被叶母冷嘲热讽一番,骆兮真面色平静地掩门退出来,往自己院子走去。
在门外看完了全过程的丁灵一腔愤懑,纵然还记着自家将军不久前的叮嘱,还是没忍住说道:“将军现在早已及笄,大可以自己出去单独开府,即便是不想收回管家之权,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来听她说这些。”
“阿灵,好了。”骆兮真浅笑着打断了丁灵愤愤不平的碎碎念,解释道:“她虽是父亲的继室,却也是明媒正娶回来的,是我和哥哥的母亲。”
“她嫁给父亲近十年,一直都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说到这儿,两人刚巧走到回廊,骆兮真稍作停留,细细打量了一圈,发现周围景色极佳,心知设计打理之人必然是花了心思的,便摇头一笑,拍了拍丁灵的肩道:“我与哥哥的生母走得早,若非她进门帮父亲照顾好家里,父亲又怎能安心上沙场保家卫国?”
“更何况,她待我与哥哥虽然不算好,但是到底也从未苛责什么。”今晚月色很好,骆兮真拉着丁灵放慢了步子赏景,边走边说道:“父亲五年前战死在西境,她儿女,又早已经得了父亲的允许,本可以找个好人家再嫁,但是她什么都没说便留下了,就是冲着她对父亲的这份心意,我也该感激的。”
丁灵听完后静默良久,直到两人快走回骆兮真的院子时,才听见她说:“属下考虑不周,还望将军恕罪。”
这要换了旁人,骆兮真总归是要怀疑一下说话之人的用心的,但是这个人是丁灵便不会了,两人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很多话都已心照不宣。
“妨。阿灵一番好意我明白,只是以后,还需慎言。”骆兮真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盛清颜说沈子安坏话时被那人发现,盛清颜悲惨的下场……所以适当的告诫还是必要的。
丁灵点点头应下后正要走,却被骆兮真一把捞了回去。
丁灵:“???”
骆兮真笑眯眯地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丁灵,然后拖着反抗效的她出了府。
“我出府之事务必对夫人保密。”骆兮真一阵风似的掠出大门时,顺道给守门的几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没等他们应声,骆兮真和丁灵便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几个守门人面面相觑:刚刚是个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再说那嗖的一下就消失了的两人,此时正站在太师府一处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墙根底下,一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是骆兮真;一人面露苦色,满脸拒绝,这是丁灵。
骆兮真虽然一直知道自家将军是大事不慌,小事乱来……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打算夜闯太师府,试图打探清楚沈子安的喜好。
这种事情,我们等天亮了随便从太师府里找个人问问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来翻墙头……?!
却表示此事不宜大张旗鼓让沈子安发现,白天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还是晚上来的好。
丁灵瞥到自家将军双眸中闪着的金光,心知劝不住,只好认命地陪着她来了。
之前的那一轮明月早已经钻进了一片云中,周围星星稀疏,偶尔有风刮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月黑风高,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完美。
骆兮真借力跃上墙头,趴在上面观察了一会儿,找准巡逻队的空档,带着丁灵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太师府。
府中一片寂静,罕见光亮,两人躲在花园中的假山后,静静等待着时机。
不久,许是到了换班的时辰,一个值夜的小丫头哈气连天地提着灯笼朝着假山这边走过来,路过假山时便被一把拽了过去。
小丫头吓得灯笼都掉了,反应过来便想大喊求救,奈何突然发现嘴巴已经被人紧紧地捂住了……
“不许喊人,我就问几个问题。”丁灵在感受到那小丫头拼命点头之后,缓缓移开了捂在嘴上的手,改为卡在脖子上,确保她回不了头,也没有大喊大叫的勇气,然后才在骆兮真的示意下问道:“说,沈子安平日里都喜欢什么?”
小丫头:“???”你们半夜闯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难道不应该问一问银票什么的放在哪儿吗?
纵然心中疑问再多,为了保命,小丫头吞了吞口水,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家,我家大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要是一定要说喜欢什么…大人喜爱吃甜食。”
“具体的?”
“我,我不是贴身伺候大人的,实在是不清楚啊!”小丫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身后那掐着自己脖子的人的问题,带着哭腔道:“我知道的都告诉姑娘了,求姑娘放了我吧!”
骆兮真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此事不许声张,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其实原本也算不得大事,只是这夜闯太师府之事若是让沈子安发现了,只怕她以后在京中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原是打算讨好那人的,可千万不要弄巧成拙了才好。
骆兮真也没打算真的把她怎么样,不过吓唬一下总是有用的,在看到那小丫头留着眼泪疯狂点头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几个滑步出了花园,没给那小丫头回神去看她们的机会。
两人顺利地出了太师府,算了算时辰已经不早了,倒也不再着急,在大街小巷中游荡着,慢慢悠悠地回了府。
丁灵跟自家将军道了声“晚安”,便幽怨地回去了。
想她做了这么些年的军中谋士,一些不好摆在台面上的手段也不是没用过,只是为了打探别人喜好去爬墙这种事,她真的是有生之年第一回……
另一边的骆兮真也有了自己的思量,开始凭着记忆细数京中有名的糕点铺子,磨了许久才列出一份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