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安和秦玉一看便是同盛清颜一样的常客,只是应该没有一起来过,骆兮真虽然多年没来过,但是前几天与盛清颜一同前来,自然也被明月楼的人牢牢记住了。
于是,小二站在三人面前有些懵圈,到底应该带到谁常去的包厢呢……
“既然是秦大人请客,就请秦大人带路吧。”沈子安两句话解决了小二的难题。
骆兮真一直到饭菜上齐都没想明白,这人的善解人意怎么就用不到自己身上来呢?
她怨念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烟雨阁,那个让自己卷进这件破事的源头,却意外地看见街上有不少家丁提着食盒,朝着明月楼走过来。
她曲起食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吸引到沈子安和秦玉的目光后,指了指窗外。
“好像是张府的人。”沈子安走到窗边仔细地看了几眼,道:“看样子应该是府中有什么宴会。”
骆兮真闻言也收起了好奇心,低下头专心吃饭,但是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便也就只好作罢。
字条上写的下一家是玉溪巷的李府,三人便约定天黑前在李府偏门碰面,吃完饭后便各自散去了。
骆兮真回到家中,回想起张府的一众家丁,心中的不安更甚,窝在书房里强迫自己看书却看不下去,最后只好拉着丁灵陪她过招来打发时间。
两人实力相当,以往几十招都难见分晓,今天却不过十多招便被丁灵抓住了破绽。
丁灵的长剑险险地停在离骆兮真胸口不到两寸的地方,她连忙收回长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骆兮真,问道:“将军可是有心事?”
通常有什么事情,骆兮真都会说出来与丁灵商量,只是这一次她刚要开口便想起了何霄的话,心知此事不该再波及更多的人了,只好摇摇头表示没事。
但是丁灵却不吃这一套,她撇撇嘴,“将军,刚刚我那一剑险些刺中你,将军可知为何?”
骆兮真心思不在这儿,便随口问道:“为何?”
“将军的防守出现了明显的失误,我那一剑明明是朝着胸口刺过去的,将军却用剑挡住了腹部。”
防守出现了明显的……失误?
骆兮真眸光一闪,把佩剑扔给边上一脸惊悚的丁灵,自己转身冲进了书房,几下将京城的地图翻了出来。
她指尖划过地图的某一处,脸色一紧,顺手把地图折了几下塞进袖子里,然后一把拿过方才扔到丁灵手里的佩剑,如一阵风一般地掠出了将军府,直奔张府而去。
此时的张府正张灯结彩,虽然天色渐晚,但是进进出出的人依旧不少,很是热闹。
“这位姑娘,里面请。”在门外站着迎宾的丫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骆兮真,走上前说:“老爷说了,路过就是缘分,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妨进去喝两杯吧。”
骆兮真勾起嘴角,算是迎合这喜气洋洋的氛围,问道:“不知府上这是在为何事庆祝?”
“是为了我家的孙小姐。”小丫头对骆兮真没什么戒备,三两句将知道的全说了,“今天是孙小姐的周岁宴,老爷摆了流水席,正大宴宾客呢。”
“我去……出事了!”小丫头说的话印证了骆兮真心中的猜想,她一拍脑袋,在小丫头不解的眼神中几步没了踪影。
骆兮真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暗叹自己粗心,在明月楼看见那些家丁时就应该问清楚的。
待她赶到李府偏门时,沈子安和秦玉已经到了,两人正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远远看见骆兮真来了,秦玉便朝着她招了招手。
“沈大人,那伙贼人留给你的字条,有没有可能是障眼法?”骆兮真在两人面前堪堪停住脚步,也顾不上客套两句,开口直奔主题。
见骆兮真神色严肃,半点儿没有说笑的意思,沈子安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便收起了调笑的表情,率先开口问道:“怎么说?”
“还记得今天早上在明月楼看到的那些人吗?”骆兮真轻轻咬了下嘴唇,在两人的注视中默默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刚刚才知道,今天是张府孙小姐的周岁宴,府里正在摆流水席。”
秦玉闻言愣了一下,沈子安神色一凛,似乎已经知道骆兮真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们昨晚看卷宗的时候,沈大人说过贼人作案的地点好像是有规律的。”骆兮真从袖口中拽出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抖了几下摊开,接着说:“我回去看了看地图,发现他们作案是按照由东至西的顺序来的,这张府正好在周府与李府之间,如果不出意外……”
这才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三人商量了一晚,做了充足的准备,誓要一举抓获那些人,所以秦玉将大理寺能用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分配了任务,大家早早进入李府,各自埋伏。
谁知,偏偏漏掉了夹在中间的张府。
现在重新调配人手显然来不及了,三人只好心存侥幸,希望那些贼人同他们一样,忽略了张家那个刚刚满了周岁的小丫头。
保险起见,几人还是临时做了两手准备,骆兮真和秦玉偷偷摸摸地进了张府,就守在张家孙小姐的屋顶上;而不会武功的沈子安被留在了张府门外接应。
就在骆兮真默默祈祷的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丫鬟惊慌的喊声:“不好了,不好了,孙小姐不见了!”
骆兮真:“…”
秦玉:“…”
趴在屋顶上,在视线范围之内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之人的两人,默契地拍碎了手下的瓦片。
大理寺内
骆兮真在得到秦玉的许可后,皱眉翻阅着桌上那堆成山的卷宗,齐刷刷讲的全是最近京中丢孩子的案子,这过程一次比一次匪夷所思。
一道回来的秦玉正坐在门槛上仰头望天,回忆起不久前张府发生的一幕幕,脸都黑了。
上一次至少还看见了一个黑影,这一回倒好,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啊,那小丫头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秦玉表示这样的惊吓她真的受不了……
而沈子安还未亲眼见过孩子不见的过程,心态还算稳定,所以被留下张府的人进行简单的问话,了解情况。
半个时辰后,他也回了大理寺,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苦笑着摊了摊手,一所获。
三人默默回到书房,研究了一会儿卷宗,两道声音突然同时响起。
“我有一个想法。”
沈子安和骆兮真对视一眼,再一次同时谦让道:
“骆将军先说。”
“沈大人先请。”
……
“咳咳,那我先说了。”骆兮真十分不解这种该死的默契是从哪来的,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继续下去,她毫不留恋地抛弃了“谦让”这种东西,道:“看完这近两个月的卷宗,再结合这两次的蹲守,我觉得他们绝对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而且是一大群人,他们分工明确,各有所长。”
“怎么说?”这个想法与沈子安不谋而合,他也乐于有人替自己讲解,便适时插一句来引着骆兮真往下说。
“昨晚的那个东西,不管速度多快,至少我还是看见了,但是今晚却什么都没发现,这是为什么?”骆兮真放下手中的一沓卷宗,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难道是他会隐身术,所以我和沈大人才什么都没看见?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孩子是被人光明正大地抱走的。”
沈大人轻轻挑了一下嘴角,“如何行动?”
“抱走孩子的人,应该就是张府里的人。”骆兮真注意到沈子安的表情,确定自己的想法与他一致,便放下心继续说:“这个人可能是被那群人安插进去的,也可能是府中的某人被人收买亦或是受到威胁,总之,有一个不被怀疑的人替他们偷出了孙小姐,然后在某一个地方送到了他们手上。”
“这就说得通了。”秦玉听完长舒一口气,是人就好办了……
第二天一大早,骆兮真静静站在盛清颜的府外,一脸坏笑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盛清颜:“…”
“姑奶奶,你快让让,我这还有急事呢。”盛清颜抬头看了看日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谁的课他都敢逃,偏偏今天是沈子安授课,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迟到……
“借我点儿东西,你答应了我绝对不多耽误你。”骆兮真稳如泰山的死死挡在他前面,摆明了不答应不让路。
借……?
听到这个字,盛清颜顿感不妙,这丫头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客气过,除非……她这次要的东西是什么稀世珍品。
思及此,盛清颜警惕地看了看楚月兮,吞了吞口水问:“借什么?”
“隐月丸。”
“什么玩意儿?!”盛清颜闻言差点儿没把眼珠瞪出来,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骆兮真你是不是疯了?!那东西早被父皇明令禁止了,你现在跑来找我借这个?”
“好找我就不来找你了。”相比于盛清颜的震惊,骆兮真一脸从容,她眯着眼睛凑近连深,笃定道:“你那儿肯定有,有人等着救命呢,盛王爷宅心仁厚,不如就行个方便?”
盛清颜:“…”
盛清颜特别想矢口否认,但是他知道,并不会成功。两人站在路上对视良久,最终还是盛清颜认了栽,答应晚膳前一定把东西给她送过去,骆兮真这才笑呵呵地放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