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回忆起往事异于雪上加霜，薛野的情绪愈发的颓丧，他想起十五岁时齐鸣轩说的“同性恋超级恶心”，又想起齐鸣轩刚刚说的那些话，心脏被沉甸甸的悲哀充斥着，几乎法喘息。

他后知后觉刚才的决定有多么不明智。为什么要让齐鸣轩进来？此时此刻，他的存在对他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打扰。

而偏偏这个人还在叫他：“小野。”

他有些生硬地打断：“现在别跟我说话。”

旁边没声了。

过一会儿，一阵轻微的动静，他身边一空，齐鸣轩下床走了。

薛野心头也是一空，差点就要出声叫回他，但很快又强迫自己硬起心肠，理智地想，走了也好。

他们本来，也不适合再睡在一张床上了。

可只是几分钟，齐鸣轩便又去而复返，重新钻进被窝，身体带着融融的暖意挨近他，双手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又似乎矛盾地带着破釜沉舟一样的决心，慢慢搂住了他的腰。

一个生疏了太多的拥抱。

薛野眼底忽而酸涨，掩饰性地偏过头，道：“又要干什么啊？”

他仿佛冷淡的口吻让齐鸣轩难过，但他毕竟没有推开他。这给了齐鸣轩勇气，脸颊贴着他的肩轻蹭，小动物一样乞求原谅的姿态：

“小野，我知道了。”

没有回音。

他涩声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

如果不是因为连和薛野的一点疏离都接受不了，他又怎么会慌不择路地想出那么个昏招？

薛野闭了闭眼：“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那也不是你的。”

当初齐鸣轩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向他靠近，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选择放任，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蓄意的利用？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令他这样失落，乃至于忍不住心生怨怼的，其实从来不是齐鸣轩的所谓“初心不纯”。

他没有立场怪齐鸣轩什么，的不是齐鸣轩的一时冲动，而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的拿得起却又放不下，是他明知齐鸣轩恶心同性恋，还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齐鸣轩只是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之间的鸿沟有多么不可跨越而已。

气氛再次凝固。

齐鸣轩僵硬地维持着抱他的姿势，呼吸声都变弱了，显得有些可怜。

这个样子，让人怎么能动于衷？

看似坚固的心防如一捧摊开在阳光下的积雪，消融得声息。僵持片刻，薛野还是没忍住抬起手，下意识想摸摸他的脸，中途却又顿住，改为很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动作维持着不会让他抵触的小心亲密，尽可能放缓了语气道：

“我没有怪你，真的，我只是……”他说到一半，又顿住，“好了，很晚了，你这些天都没睡好，先去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齐鸣轩没有动。

薛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沉默片刻，又说：“我保证，我不会不理你，也不会躲你。”

齐鸣轩小声问：“也不会和我分手吗？”

薛野一震，终于再难克制地哑了声音，掌心来回摩挲着他的发顶，一字字道：“不会。你说不分，我们就不分。”

齐鸣轩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吸了吸鼻子，得寸进尺地：“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他怕薛野拒绝，又补了一句：“别的情侣都是一起睡觉的。”

薛野法对他说“不”：“好。”

他拍拍齐鸣轩的手：“手松一松，我关灯。”

齐鸣轩却好似没听到，仍然抱着他不放。

薛野奈道：“齐鸣轩，不要耍赖。”

齐鸣轩“唔”一声，吐息不知为何有些奇怪的粘腻，略带着鼻音道：“你干嘛叫我的名字？”

薛野滞了稍瞬，喉咙收紧，包含了太多情绪的嗓音在齐鸣轩耳边响起，低低叫他：“老婆。”

这个久违的称呼一出，室内明显寂静了一霎。薛野眼底掠过些微失神，苦涩而温和地：“老婆，乖一点。”

齐鸣轩的手终于从他腰上移开，但只是片刻，又更紧地缠了上来，薛野感到他的气息靠近，接着是温热的吻，断断续续地落在了自己的颈侧。

薛野的呼吸蓦地一滞，手掌捧着他的脸将他推开了些，低哑的声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知不道你在干什么？”

“我知道啊。”齐鸣轩说着，按下他的手，嘴唇颤抖着又一次吻上他的脖子，在那凸起的喉结上吻了两下，又探出舌尖来舔，“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那吻疑是很没有章法的，慌张而急切，小狗急于表现自己的亲近一样乱蹭一气。但薛野依然不可避免地被撩拨到了，齐鸣轩唇舌不知为何那样热，暧昧的热度残留在肌肤上，灼烧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忍不住蹙眉，偏头避了避，神情是隐忍的压抑：

“齐鸣轩，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齐鸣轩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一边含糊回应，一边又转而去亲他薄润的唇。那嘴很不近人情地抿着，并不肯给他丝毫回应，他只好一遍遍地舔舐那两片唇瓣，可怜巴巴地道，“我可以的，真的，小野，你别拒绝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