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把窗户打开，拿来扫把开始收拾。

卫东一直看着他。

弄完了，秦悠悠说：“我去做饭。”

卫东叫住他：“悠悠——”

秦悠悠转过身，卫东胸口有些起伏，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秦悠悠转身出去了。

情绪再怎么破败，秦悠悠做饭依然认真，像往常一样注重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只是卫东从没这么食不下咽过。

他以前很喜欢看小孩大口大口吃得很香的样子，总会让人心情很好，也格外有食欲，可这次秦悠悠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自从在一起，两人从来没有一顿饭吃得这么压抑过。

秦悠悠照旧把鱼和肉都拨给卫东，给他碗里夹上很多菜，自己就着盘底快速吃完，拿着空碗盘起身走了。

连假装多吃几口都不装了。

卫东一口气呼不出来，胸口堵得要疯。

秦悠悠在卫东面前几乎从未真正发过脾气，他性格一向怯怯的，乖乖软软，卫东现在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不想去参加他的生日饭局时他的生气有多小打小闹。

可眼下的情形完全不同了，秦悠悠除必要不再吭声，虽然该怎么照顾怎么照顾，依然仔细妥帖，但他不再喋喋不休地跟卫东说话，不再哥来哥去逗他笑，那张白皙的脸变得面表情，连曾经亮晶晶的一直黏在卫东身上的眼神也不见了。

卫东从没这么难受过，难受地心慌，这种局面不是他想要的，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秦悠悠当着他的面跟陈雨深打电话那一刻起卫东就懵了，他震惊于秦悠悠跟陈雨深恢复了联系这个事实，更没法接受小孩为了他去拿陈雨深的钱，他只要一想到陈雨深曾经给秦悠悠带来了什么，想到这个人此刻可能的意图，卫东脑子里一团神经就绞紧撕扯着疼起来。

还有那些什么睡不睡的话，卫东笃定秦悠悠说的是气话，可哪怕只是气话他都听不下去，关于秦悠悠会跟别人睡这一点，他根本想都不能去想。

说出分手两字，轻飘飘也罢，千难万难也罢，卫东原本一门心思只想着不让秦悠悠跟着自己受苦，他曾经那么多次顾虑重重惹得小孩伤心，不就是因为他希望小孩以后过得好吗？可当他实在舍不下，决定什么都不管了追随本心的时候，又突然遭了这场横祸，世事常，他觉得这次再也没办法不放手了……可他只想着推秦悠悠走，却没仔细想过把他推向哪里，他说让秦悠悠去更好的人身边，可如果真出现这么一个人，秦悠悠每天陪着他，每天欢欣雀跃着，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就像……

就像对自己一样……

卫东没法再想下去了。

他垂着头，拧着眉狠狠闭了闭眼睛。

胸口里仿佛有一团火舌在滚滚黑烟的裹挟下四处舔舐，卫东不能对任何人发火，这火只能在他心里烧，只能灼伤他一个人。卫东太疼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法抵御这种疼，他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如想象中一样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卫东对自己从未这么失望过，他也知道秦悠悠只会更失望，小孩应该对他心都冷了。

卫东自己也是，心灰意冷。

晚上睡觉时间，秦悠悠打水挤牙膏递毛巾，沉默着照顾卫东洗漱完后擦干手，回到电脑前坐下继续忙。

台灯的光线很暗，他尽量把灯的光圈调到很小，抿着嘴唇目不转睛，笔记本屏幕的冷光映得他侧脸线条有些冷硬，这种神情在他脸上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卫东一直靠在床头看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秦悠悠抬起眼睫，问：“要喝水吗？”

连哥都不叫了。

卫东微微垂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吭声。

秦悠悠依旧没什么表情，见他不说话，视线便继续回到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