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密林、悬崖、大江。
毒蛇、蜈蚣、红蚂蚁、山蚂蝗、花蚊虫、毒蜘蛛。
缅北热带原始密林中,丁英正带着一支三十多人的小队,藏在伊洛瓦底江的东岸,密切监视着江里的巡逻艇。
他们一个连队进入掸邦东北部的金山角地区,正碰倒坤沙老大遭遇老挝、泰国、缅甸三国政府军的联合围剿。在地上炮火,天上飞机的不断轰炸下,历经十天的逃亡,现在暂时摆脱了政府军的围堵。只是代价太惨重了,一百多人现在就剩下三十多人的残兵败将。
瘦高个的丁英正趴在小山岗下的杜鹃树丛中,用望远镜观察着江面,只要躲过了巡逻艇的追踪,再过了前面政府军设立的检查站,他们就算完全摆脱了政府军的追击。只要渡过瑞丽江,进入八莫地界就安全了。
阿郎和颂帕是他的贴心心腹,此时正在附近建立警戒线,其余的战友和几个轻伤员都在就地休息包裹伤口。
政府军的检查站就在前面一公里外,只要过了检查站,穿过公路,再往北走十公里,渡过瑞丽江,就是八莫地界。
现在检查站有军车来往,政府军已经加大了军力部署,硬闯是不可能成功的。
白天的密林异常闷热,火辣辣的骄阳高空临照,毒蛇虫蚁异常活跃,不向人类宣示出,它们才是这里的主宰。
本来是轻伤的两个老兵,在包裹伤口的时候,又被不知什么名字的飞蚊叮了几口。现在已经出现高烧不退的状况,伤口溃烂流出黄白相间的浓水,而溃烂的气味又招来更多的蚊子,连绿头苍蝇都出现了。
阿郎看了两人的状况后,向长官丁英汇报了情况。
丁英来到两个因为发高烧,已经开始说胡话的病人面前,让医务兵给两人注射青蒿素和奎宁。
医务兵一摊手,说道:“长官,早就没有了!这一路过来,大家都是靠这些药物才挺到现在的。”
丁英皱了下眉头,说道:“你不是医生嘛,想想办法。”
医务兵回答道:“我又不是中医,随便抓一把树叶或草草就能当药材。我学的是西医,只能靠药物才能治病。”
“你......”丁英很想说医生治不了病要你干什么,但话到嘴边后还是强行忍住了,他深知在目前状况下,医务兵的重要性。于是改口道:“想想办法!这两个老兵一路闯过来太不容易了,不可能在我们将要脱困的时候,抛弃他们。”
医务兵摇摇头,说道:“将要脱困,还不是还没有脱困嘛,往往最后一步才是最凶险的。你看看,江里有巡逻船堵着,天上偶尔还有直升机飞过,检查站这道关卡也不好过。这丛林的主宰者们,并不是我们这几十个人类,而是这些凶虫猛兽。要不,把‘白粉’给他们扎一针?”
丁英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用了,送他们走吧。”
阿郎听了丁英的话,没有犹豫,走上前去,立即拧断了两个老兵的脖子。然后说道:“这样也好,给他们一个痛快,免得遭罪。就算带着他们一起闯关,也是一个累赘。”
医务兵冷笑道:“真是舍命不舍财!命都没了,要钱财干什么?”
丁英轻声喝道:“你们给我闭嘴!你带两个人去找些防止蚊虫毒蛇叮咬的草药来,阿郎带两组观察哨,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找个最好的机会摸过去看清楚点。”
“是!”
“是!”
带医务兵和阿郎离开以后,丁英流下了两行鳄鱼的眼泪,对着两具尸体鞠躬,自言自语地说道:“两位兄弟莫怪长官心狠,在目前的密林里,你们两人的状况是必死疑。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也为了让你们少遭罪,哥哥不得不做这个狠心的人。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肩并肩一起战斗,一起发财!两位兄弟,一路走好。”
颂帕带着两个老兵,就在两个死去的老兵旁边,挖了一个土坑,将他们草草地埋葬了。
做完这些流程后,颂帕捡来三只枯树枝插在坟头前,权当烧香了,三人对着坟头脱帽鞠躬。颂帕说道:“两位兄弟,你们算幸运的,死后还能入土为安,比一路逃过来,死在路上的一百多兄弟们幸运多了。一路过来,死去的弟兄们,他们的遗体会成为政府军的战利品,会成为猛兽虫蚁的食物。你们走好,我的兄弟们,来世再也不要到缅北来了,但我们还做兄弟。”
丁英居高临下地望着江面,沉思着:现在检查站的政府军由原来的一个小队增加了一个连队,分三处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封死了南北东的去路。西面的大江水面宽阔约七八百米,白天的巡逻艇每隔一小时就上下一趟,把水路封得死死地,不给他们从水上逃走的机会。
“狗日的,坤沙老大这次被围了十二天了,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运气了。”颂帕来到丁英的身边,望着江里的巡逻船说道:“这里距离金三角都超过五百公里了,狗日的,这不是吃得太撑了嘛。”
“这不是围剿坤沙的,是追杀我们的。我们干下来了政府军的一架直升机,他们岂能罢休。”丁英趴在地上,说道:“这次三国出兵,联合围剿金三角,一定是联合国出钱了!否则,他们没有这么积极。”
颂帕说道:“联合国不一定出钱,但霉国人一定出钱了。第二天和我们接触的一定是祸水国际的雇佣兵,只要他们才用霉军现役武器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