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场寿宴的主角邓太后,此时,却是根本不在这歌舞升平的麟华殿中。
明明是邓太后的寿典,皇帝却是提也没提邓太后为何没有来,也丝毫没有派人去请邓太后的意思。
邓太后没来,贺寿献礼的仪程自然也就省了,这场寿宴,普通的就仿佛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饮一般。
寿宴的主角邓太后不出现,再加上如今的形势,史元军投敌,帛州落入北朔之手,凌千雪逃出刑部大牢,拓跋玠乔装逃走,忧国忧民者忧心忡忡,担心北境的局势,争权夺利者在琢磨着如何能赶紧将兵权攥到手里,所以,整个麟华殿中,真正有心思庆贺的,根本没有几个。
更何况,皇帝把北朔使团也请来了,这下,可就不仅仅是没心思庆贺了。
东祁的人,看着北朔使团的人,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而北朔使团的人,则忐忑不安,生怕东祁皇帝一个不高兴把他们杀了,毕竟他们现在是在东祁的地盘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东祁皇帝若是要拿他们开刀,他们根本避无可避。
一场寿宴,虽然表面上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可内里却透着异常诡异的气氛,不论是东祁的文武百官,还是北朔使团的人,都搞不清楚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报!”
诡异的气氛下,一道急急的大喊声突然传来,一个禁卫军士兵急冲冲跑进了大殿中。
“陛下,宁……宁王……”
那禁卫军士兵开口急急向皇帝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惧。
“宁王?”
可还没等那禁卫军士兵把话说完,一道惊呼声突然响起。
随着惊呼声响起,大殿内的众人就发现,大殿门口,一人一袭白衣,正缓步向殿内走来。
“宁王?”
“宁王……”
“这……宁王怎么会……”
“宁王怎么回来了?”
……
看见来人,众人惊呼议论,震惊不已,有的人神色间甚至有些害怕。
而这让众人震惊的白衣人,正是凌千雪。
此刻,凌千雪迈着沉稳的步伐,正一步步向着大殿内走来。
而在凌千雪四周,禁卫军士兵手持利剑,十分戒备地围着凌千雪,因为对凌千雪本能的惧怕,加上凌千雪并没有动手,禁卫军对凌千雪围而不攻,凌千雪往大殿内走一步,他们便往大殿内退一步。
一步步向前,对围着自己、严阵以待的禁卫军,凌千雪却是半点也不在意,好似禁卫军围着的不是自己一般。
在众人诧异、惊惧、担忧的目光下,凌千雪走到大殿中央,站定之后,向着高坐上方的皇帝一礼,“臣凌千雪拜见陛下!”
皇帝神色如常,抬了抬手,“免礼!”
“谢陛下!”凌千雪执礼称谢。
“今日太后寿辰,爱卿入座吧!”皇帝抬手指了指大殿一侧一个空着的位置。
“谢陛下!”凌千雪再度称谢。
皇帝发了话,围着凌千雪的禁卫军自然不敢阻拦,自觉地为凌千雪让开了路,凌千雪径直向着那空着的位置走去。
空位邻座,陌宸轩一袭紫衣端坐在那里,见凌千雪走来,抬眸望向凌千雪,视线正好与凌千雪碰了个正着。
与看过来的陌宸轩对视了一眼,凌千雪直接走到空位上坐下了。
“这……陛下怎么让宁王入座了?”
“是啊,陛下不是应该下令将宁王抓起来吗?这怎么反倒……”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王不是已经逃走了吗?这……为何又回来了?”
……
皇帝和凌千雪的对话,就像是寻常君臣之间再寻常不过的对话,可落在大殿内众人的眼里,却是极度的不寻常,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脑袋的疑问,震惊、诧异和不解,让众人不由地小声议论起来。
“宁王坐的那个位置,方才是空的吧?”
有眼尖的人发现凌千雪坐的位置原本是个空位。
“好像是啊!”
“那个位置,按着品级,就是宁王惯常该做的位置!”
“那个位置特意空着,难不成陛下一早就知道宁王要来?”
“你这意思是……,那个位置是陛下特意吩咐给宁王留的?”
……
发现凌千雪坐的位置是特意空出来的,众人又议论起那个位置来。
相较于窃窃私语、低声议论的众人,立在大殿中的那些禁卫军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皇帝的态度和反应出乎意料,此刻,他们是退出去也不是,继续待着也不是。
正在那些禁卫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皇帝冲他们挥了挥手,“这里无事,退下吧!”
那些禁卫军得令,立马收了剑,退出了麟华殿。
“陛下,宁王身负通敌叛国之罪,又逃出大牢,请陛下立即将宁王下狱!”
皇帝刚令禁卫军退下,便有人忍不住谏言皇帝将凌千雪下狱,而这开口的人,正是左相傅明宇。
听到傅明宇开口让皇帝将自己下狱,凌千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眸冷冷瞧了傅明宇一眼。
感受到凌千雪看向他目光,傅明宇向凌千雪所在的方形看去,蓦然看到凌千雪眸中闪着的寒意,傅明宇莫名地抖了一下。
在傅明宇看向凌千雪的时候,高坐上方的皇帝瞥了傅明宇一眼,幽幽开口,“身负通敌叛国之罪?谁告诉左相宁王通敌叛国了?”
皇帝的问话和语气让傅明宇愣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下,傅明宇就开始细数凌千雪通敌叛国的一证据,“陛下,臣也不愿意相信宁王通敌叛国,可有宁王送予北朔太子的印章和亲笔书信为证,这便是如山的铁证,而且,帛州守将史元军投敌,将帛州拱手送于北朔,恰恰与信中所写的‘以帛州相送’相印证,这足已证明书信为真,还有,宁王从刑部大牢逃走之举,更加说明宁王通敌叛国是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