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鬼谷先生走遍天南海北,千山万水,寻找适合修炼的洞天福地,最后在门楼山发现了这处阴阳古洞,经过他与老君二人勠力同心的勘验,以及反复探究,终于发现这看上去有些不起眼的古洞中竟藏有天大的秘密。
不过,因洞口被盘古封印,迄今为止,除虎头这个怪胎外,一直人能踏足阴阳洞。
但玄潭中的水是由阴阳洞流出,自然或多或少蕴含洞中玄炎两条祖龙千丝万缕的龙息,日积月累,使得这玄潭便成为仅次于阴阳洞龙息最多的所在,天地元气之丰沛纯元,堪称举世罕见,而鬼谷先生选择在玄潭中开辟出玄潭古洞,作为自己的修炼之地,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虎头遭此大劫,本该是必死疑的解之局。
倘若没有一渡禅师那招极耗元气,及时出手的天地杀机而引发的龙蛇起陆,没有鬼谷先生三天不敏不休金缕成衣的妙手施为,没有九转还阳丹的安魂固魄,没有玄潭古洞中这世间独一二的玄炎龙息的元气滋养,虎头如今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时,虎头恍惚如梦。
三面环绕着白雪皑皑的高山险峰,一条小溪淙淙流淌,临近溪边的苍松下有一块大石,大石上纵横刻下十九道,一些黑白棋子杂乱放在上面,左右对弈者是身穿红衣与墨衫的两位老者。
细看之下,不免让人惊心动魄。
棋坪四角与中央共有五块生死攸关的大棋,彼此间既遥相对峙,又犬牙交,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中央一块黑棋的死活又是重中之重,一块庞然大棋只在左侧有一眼。
弈棋之人都知道,一眼不能独活,若想活出,必须有两眼。
棋盘右下方有一关乎彼此生死存亡的天劫,因此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穿红衣的老僧与着墨衫的老道自然清楚此中玄机,二人神情比凝重,每一子都下得比谨慎,谁若能在中央打劫成功活出,必然转头大杀四方,从而一举奠定胜局。
劫杀决生死,一子定乾坤。
虎头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大气不敢出,很是辛苦,转而掉头望向那条近在咫尺的溪水,溪水清浅见底,溪流中间突兀矗立起一块大石,横在前头阻住溪水前行的去路,然而溪水并不去直面纠缠,反而轻松绕过大石,继续向前。
这时,他的心境顿时豁然开朗,转头再去看那棋局,空空如也。
……
这么多天,虎头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道枢、经脉受创只是其一,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他有心结没有解开,如今半梦半醒间忽然心有所悟,自是茅塞顿开。
虎头缓缓睁开双目,恍如隔世。
鬼谷先生当时为了救他,不得已使出极耗元神的金缕成衣,要知道,金缕成衣不到万不得已时,鬼谷先生从不轻易使出,每一次的施为更是蕴含他一甲子的修为,三日三夜六次的救治,使得鬼谷先生的修为损耗极大。
但是,虎头却在意中因祸得福,道枢与经脉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凝心内视,道枢与经脉虽然仍有些许裂痕,并未完全吸收,不过相信假以时日,等他完全吸收了鬼谷先生六甲子的修为,不但可以顺畅达到气贯百海的境地,同时还能帮他打通九窍,从而登上新的巅峰,可以体会:
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虎头转身出了小洞,在大洞的通道中看见负手而立的鬼谷先生,几日不见,他的神情有些倦怠,容颜也苍老了不少,不过,气息仍是那么的中正平和,渊深似海。
“师父。”
鬼谷先生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虎头,看他现在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样子,知道他如今已大碍了,不由微微颔首,两道雪白长眉风而动,微微轻拂。
“没事了就好,去给一渡禅师报个平安吧,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简直像丢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都是我不好,让你们跟着受累了!”虎头歉然道。
“酷通”一声双膝跪地,“咚、咚、咚”,实实在在磕了仨响头。
鬼谷先生坦然受之,嘴角微微上扬,赏了一句。
“滚!”
……
虎头站在玄潭????????????边,吸了口冷冽的空气,举目远眺,天高山远,令人神清气爽,耳边偶尔响起藏在深山密林中野兽的低吼,湛湛长天里,不时掠过三五只破云高飞的苍鹰,大山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寂寞。
信步而行,不多时,虎头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寂寥站在空旷的寺院中。
老和尚手抚古木,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忽然,他的眉宇间现出一丝喜悦,在这万物凋零,冰天雪地的严冬,那株不久前才被惊雷烧焦的古木,如今竟又比倔强地抽出了一条新枝,为这一方白雪苍茫的天地间,凭空添了一抹生机盎然的绿意。
虎头疾掠而行,一路上惊起在雪地上觅食的飞鸟数。
一渡禅师耳根动了一下,双目逡巡,眼见一道朝思暮想的身影如天外飞鸿般朝自己奔来,一时间竟有些呆滞,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擦了一把老眼,不知是感到有些冷,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的身体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师父!”虎头一把抱住了一渡禅师。
便是一渡禅师身负如此高深修为,多少次孤立援,身陷绝境,何曾见他皱过一次眉头,多少次九死一生,面对千军万马,何曾见他后退过一步,多少次下龙潭入虎穴,曾经数次的遍体鳞伤,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何曾见他有一丝畏惧颤抖。
然而这一刻,一渡禅师老泪纵横。
……
男儿有泪不轻弹,落泪如何不丈夫。
如今看到虎头安然恙,一渡禅师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师徒二人携手回到茅屋,促膝长谈,那一晚,茅屋青灯彻夜未熄,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酒人劝,醉也人管,一直喝得酩酊大醉。
……
尽管有千般难舍,万般难离,虎头仍得回家,再有三天就是除夕了。
虎头二次下山,当他走到上次遭遇卧虎司暗探装扮成劫匪的地方时,不禁生出限感叹,看了一眼当初打斗过的地方,那片曾经沟壑纵横的沟沟坎坎早已被风雪掩埋,如今,早已看不到半点当初的惨烈,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