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宁钊抬手抹掉眼泪,低下头,睫毛尖也垂着水珠,鼻头红红的,“我才不走,别墅都给你买好了,应该是你跟我走。”
陶画向来不擅长哄流眼泪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不擅长,他手忙脚乱地翻口袋,想找张卫生纸,结果裤兜里连个屁都没有,只能偏过身,让出空位,局促地说:
“要不要先进来?这么晚——”
他话没说完,宁钊先动了,长臂展开往前迈一步,轻而易举地把陶画捞进怀里。
陶画比他矮半个头,下巴撞在肩膀上,有点疼,但没吭声。
宁钊抱得很紧,严丝合缝,几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陶画呼吸急促起来,面上浮起一层薄红,他好像从未被这样用力地抱过,在窒息之余,竟然给了他一种诡异扭曲的踏实。
“先听我说!”宁钊说话带着浓重鼻音,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我在外面墙角蹲了两小时,已经想通了。”
陶画艰难地回问:“想通什么?”
“什么都想通了。”
他眼睛一眨,深陷的眼窝里又落了滴泪到陶画肩膀上,冰凉,声。
陶画犹豫着抬起手,拢住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宁钊崩溃离开时他没觉得有多亏欠,现在眼泪水打到他身上,倒把他心底所剩不多的愧疚哭出来了。
他最见不得别人落泪。
“我在想,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爱。”
嘶哑的声带震动,如果从宁钊离开时就开始放声大哭,那他哭了得有两个多小时,哑成这样也正常。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你之前我没喜欢过别人,只喜欢你。我不会追人,爱情观都是跟着我妈来的,也知道我有些时候像个大傻子,你可能觉得我的喜欢就像个玩笑,是随便说说,随时可以结束。”
宁钊顿了下,微微摇头,“不是,对待你的事情上,我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科学研究表明,人在夜晚会更容易变成感性动物,陶画以前不觉得,现在信了,他的愧疚感居然因为宁钊短短几句话愈发强烈。
被眼泪打湿的皮肤突然变得灼热,似火烤,又似压了千斤顶,重得他直不起身,也可能是宁钊太重了。
拥抱还是那样紧。
“走是因为当时情绪控制不住,我很崩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我怕我会在失控状态下对你说出不好的话,或是做出不应该的事情,才当了逃兵。”
“过了墙角就哭,我是不是很丢人?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一样喜欢哭,但是我……我……”
宁钊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我真的很难过,你说的话太伤人了。”
陶画已经不记得说了什么,他的印象里自己应该没说几句重话,甚至施砚给的死亡命题都没回答,还有哪句伤到了这位敏感脆弱的大少爷?
“我喜欢你,所以会产生占有欲,所以不想和别人分享你,这不对吗?”
陶画暗忖这听起来没毛病,接下来估计该给他洗脑一对一的正常恋爱了。
可宁钊话风一转:“但是如果我不同意,你也不会挽留。你并不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最后一句带着很浓的失落感,这是宁钊痛哭两小时哭出来的结论,陶画之所以能说出让施砚加入进来这种话,只有一个原因,不够爱他。不够爱,才会所谓。
他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就像曾经的肖荀一样。
“眼睛差点哭瞎,我妥协了。”宁钊埋进陶画颈窝,蹭了蹭,声音沉闷,“舍不得,还是太想和你在一起。”
“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和他们公平竞争,但我希望你能更喜欢我一点……很多点。”
一套组合拳下来,就连陶画这种铁石心肠,宣称绝对不当爱情奴隶的守财奴也挡不住,头一次感觉到胸腔里那块石头在发烫,在蹦极。
宁钊抱的太紧,让他分不清耳边的心跳究竟是宁钊的,还是他的。
在昏迷的临界点,陶画努力挣脱出一口气,耳尖通红,大口喘了几下才缓过来。
“以前没看出来,你这张嘴这么能说。”
宁钊:“人长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