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知,霖安阴界之行是否顺利。
说顺利...倒也未曾达成目的,且是忘却了自己。
说不顺利...一路之上,战况得利,且是颇有阴界至尊之意。
反观阳界这一边,梓娴、知节、南岳、离患等人的战斗,却不是那般顺利了。
起初尚好,众人实力虽微,且是各自头顶“1”字,但在如潮鬼怪的猛攻之下,却也凭借灵力特性据守一方。
梓娴在外,执掌万千长剑化星光,亦使群敌如麦,尽折于剑光之下。
知节在内,执掌汪洋万里的灵力特性,致使公堂周边地面尽化水质,凡是踏足其上者,仅似落水,且受浪潮拍打而逆亡。
南岳在堂,依旧奋笔,于四方墙壁之上描绘着金陵城的模样,且是时刻关注着画中霖安的动态。
离患奔走于庙堂内外,时而打听百姓口中的谣言,时而前往画中的阴界,将打听到的情报告知给霖安。
若按常理而言,当下局势已是稳定,接下来只要等霖安于阴界击杀魔神,外面的尽鬼怪便会尽数便会原来的金陵城百姓。
但在这看似平稳的局势下。
那闲坐于公堂之中的苏康,却是收起了一脸贱相,不仅趴在门缝处向外瞧看,更是化作了愁眉不展的模样。
“情况不太对...”苏康回首,对着奋笔绘画的南岳沉声而言。
“此言何意?”南岳驻笔,回首相问。
“局势竟是稳定下来了。”苏康透过门缝,看着如潮涌入院落,却又“跌落地面”的鬼怪而言。
“难道不好?”南岳不解,不曾轻视,反而是颇为重视。
“若将鬼怪比作浪潮,且将我等比作轻舟,那么此时此刻...浪潮唯一的任务,便是不择一切手段摧毁轻舟。起初,这些鬼怪保持着人海战术,但时至此刻,他们应该已是知晓,人海战术没有任何意义,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保持着这种毫意义的战术。”苏康眯眼,摸着下巴不解而言。
“宛若...潮水微荡不覆舟,轻舟笑水浪涛?”南岳亦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正常作战时,一种战术经久用,便要改变战术,从而另寻突破口,但是外面的鬼怪却是未曾如此。
“苏常安、苏常宁,这两只神兽也没了动静,难道是...”苏康蹙眉,若有所思。
“是什么?”南岳焦急而问。
“我爹曾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谣言之所以能够散播且是成为灾害,不是利用了人们的知与盲目,而是利用人们缺乏主见的这一弱点。没有主见的人越多,谣言中来这一特性便越强,反之...便越弱。也就是说...决定谣言中来这一特性强弱的,并不是持有者的修为或境界,而是缺乏主见之人的数量。”苏康喃喃自语、追忆而言。
“什么意思?”南岳不解。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城里百姓所传的谣言,本就是苏家所散播的?而霖安在阴界所开展的一系列故事,也皆由苏家所掌控?”苏康有问。
“这怎么可能?苏家手段即便再通天,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谣言散播至全城!若是往日,不乏这种可能,可是当下...鬼怪已是遍地,致使本就不多的百姓皆是足不出户,如此情况下...谣言怎么可能散播的如此之快?!”南岳不大相信苏康的猜测。
“这就是数量的问题!假设,城里尚余正常百姓十万之数,其中八万,分布各处,尚有两万,集结一处。那么...一个谣言,若经八万人之口呈现出不同八种说辞,尚有两万保持同一种说辞,你觉得会发生什么?”苏康冷寒淋漓,似是因自己的猜测而受到惊吓。
“能否举例说明?”南岳法理解。
苏康拿出了一个木匣,放在了身旁的桌案之上,随后方才指着木匣开口道:“此处有木匣一个,其中空一物,假设这里有十个人,我告知此十人,木匣之中有着水果,并让他们去猜。其中八个,各自猜测桃、梨、杏、李、枣...等八样水果,且将答案以谣言的方式散播出去。随后再结合谣言中来的灵力特性,你觉得匣子中会出现什么水果?”苏康举例。
“你的意思是说...木匣之中虽然会出现水果,但是出现什么水果并不由我们决定,也不由那八个人所决定,而是由另外两个,口径相同之人所决定?就像是...霖安虽然进入了阴界,但在阴界中发生的事,并不由我们说的算,也不由城里那些百姓的谣言所决定,而是由...”南岳理解,且似苏康,化作了冷汗淋漓之形。
“我们之前散播了谣言,大罗金仙、上古魔神、阴阳界的谣言,这仅仅是创造出了那所谓的木匣,而不曾创造出木匣中的水果。如若苏家将城里一部分百姓集结在一处,且是让他们散播同一种谣言,那么...霖安在阴界的故事,必然由苏家所决定!也就是说...木匣中有着何种水果,完全由苏家所决定”苏康断言。
“那外面的...”南岳侧首,看向了大门门缝。
“仅仅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一种手段而已,从而让我们将重心放在抵御鬼怪之上,从而忽略阴间所发生的事。”苏康愁眉。
“那我们现在?”南岳蹙眉,且是侧首看向壁画,亦是看向了刚刚走到仙门广场,且是刚刚遇到夺权的霖安。
“虽然不知道苏家散播了怎样的谣言,也不知道创造了怎样的故事,但直觉告知我,若是继续据守此处,霖安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如今只有主动出击,找到那些被苏家聚集起来的百姓,才能破局。”苏康蹙眉,且是知道,要想达成自己所言,有多么困难。
先且不说这头顶“1”字,触之即死的状态。
单说外面那些如潮的,且是将街路围至水泄不通的鬼怪,便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庙堂。
“我去...”始终蹲坐在壁画之下,且是对着画中霖安瞧看的离患,起身、回首、坚声而言。
“我知你忠义如山,亦知你为尽忠而不惜自身,但这件事...绝????????????非你独自可成。”苏康不解,不解离患为何要为霖安做到如此程度。
“那我便与梓娴同去!”离患坚声依旧,且是笃定,梓娴绝对不会对霖安的死活坐视不理。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五人据守庙堂忧,若是去之一二,庙堂必然失守,若是都去,壁画便人守护,若是都不去,霖安便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此看来...这唯一的办法,似乎也不是可行之法。”苏康似是觉得当局难破。
“难道真的要靠我主自己?我主孤身在外,纵是可御万千敌军,亦可抵黑暗寒凉,却又如何能够挡得住那悠悠众口之下的谣言?”离患不甘放弃,亦不甘眼睁睁的看着霖安独自在阴界遭遇苦难,且是有了屈身欲跃,跳入画中世界之意。
局势陷入了僵持。
而僵持的局势之中,看似只有南岳、苏康、离患,实则尚有一人,便是立身门外的知节。
自始至终,堂内之言,知节都听的仔细,而他也是掌握着破局之法,不过...他却没有勇气站出来。
知节年岁不大,却也不小了。
平日里看着很是勇敢,是因为他总是跟在潜风身边,平日里看着做事很是精明,是因为他所做之事皆是听从潜风安排、吩咐。直观一点来说便是...只要听潜风的,那么便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他才敢放开手脚、大胆去做。
但今时不同往日,潜风不在了,知节难免有些畏首畏尾,再加上同僚皆似猢狲作散,唯留他一人支撑庙堂之名,着实有些畏惧。
至于说畏惧什么,自然是畏惧死亡。
人活着,有很多事能做,也有很多事要做,一旦死了...便什么都做不到了。
“大人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或死于一腔忠勇,或死于忠贞之节。”
“自我稚年起,便已加入庙堂,且是起誓,忠于家国,忠于黎民。”
“若我不弃忠贞,便应以忠守家国,以勇护黎民。”
“我若以此为志,当...至死而不渝。”
本是万般纠结,不过却因自己之言而下定决心,知节转身,且是对着身后的门缝开口道:“我有一法,可让你我不弃壁画,亦能去寻那谣言散播之地。”
下定决心的模样不至帅气,身形不仅有些佝偻,泪水亦是打转于眼眸,尚有双腿亦是在不断颤抖。
“哦?不知是何办法?”屋内苏康上前,顺着门缝而望知节。
“可视公堂为车,我可屈身化马,在前拉车而行,视死...如归途。”知节虚声,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却也不知是否可行。
屋内众人,完全不知知节在说些什么。
不过纵是不知,知节亦是做了。
做的很是简单,先是将大门外的梓娴唤回,让其立身于公堂的屋檐上,而知节则是取出小臂粗细的锁链一条,将其缠绕、捆绑于公堂之上,而末端则是扛在其肩、紧握其手。
如此看来,百丈见方的公堂的确如车,而在前的知节也的确如马,而那锁链则似缰绳,套在其身。
只不过...这匹马,对于车而言,着实是小了一些。
待准备完一切,庙堂依旧是那个庙堂,庙堂里的人也依旧是那些人,不过知节的“汪洋万里”之能,却不单单是作用在公堂周边,而是极尽可能的作用在八方内外。
待汪洋万里之能扩散,八方鬼怪尽数跌入地面,如若溺水般挣扎不断,而八方房屋,也皆似船舶,开始缓缓移动,且随鬼怪们挣扎掀起的微波,而微微摇晃、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