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不高兴, 黑脸狠瞪儿子的贺老侯爷。</p>
看着丈夫笑的温柔小意的侯夫人万氏。</p>
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亲爹正在瞪自己,正看着那晚糖醋排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贺小侯爷。</p>
还沉浸在刚才大哥给了自己一个好脸色,十分美滋滋的二少爷贺诚。</p>
以及咬着一口小银牙, 正睁大一双圆溜溜杏眼狠瞪侯夫人的三小姐贺容。</p>
“吃啊!”贺顾等了半天,见没人动弹,索性拿起了筷子,笑的十分豪爽,“再不吃菜都要凉了。”</p>
贺老侯爷:“……”</p>
贺顾话一出口, 才发现亲爹贺老侯爷的脸黑的像锅底。</p>
他这才回过神来, 现在贺老头还活着, 他也还没继承长阳候的爵位, 成为一家之主。</p>
这也不能怪他,上一世他死的时候都三十了,贺老侯爷在他十八岁那年就嗝屁了,他当了十二年的家主,自然早忘了在这个家做小伏低是什么滋味。</p>
但现在贺老侯爷还在桌上坐着,老子还没动作, 儿子倒吆喝着要动筷子, 贺老侯爷不黑脸就奇怪了。</p>
“你的规矩都到狗肚子里去了。”老侯爷把筷子往桌上一扔, “你爹我还在桌上坐着呢, 轮得到你喊开席吗?!”</p>
贺顾摸摸鼻子:“您半天不吭声, 这能怪我吗?我都饿了一路了。”</p>
“就你饿?你二弟不饿?你三妹不饿?怎么你就这么娇弱,多饿一时半刻是能要你的命怎么着?”贺老侯爷气的吹胡子瞪眼。</p>
“您吼什么吼, 一把年纪了, 气大伤身。”贺顾懒洋洋道,“您喊开席,您喊开席还不行吗?我不跟您抢, 我要是跟您抢,我就是小狗,您放心。”</p>
他这话说的倒好像在安抚三岁小童,贺老侯爷两眼一瞪:“你!”</p>
万氏吓得赶忙拉住他:“侯爷,顾儿也不过就是少年气性,您何必跟亲儿子较劲呢,顾儿说的没错,气大伤身,再不吃饭菜都要冷了,快吃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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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侯爷被爱妻好言好语安抚,总算没那么气了,不过他还是狠狠又剜了贺顾一眼,这才抖了抖胡子,道:“那就吃……”</p>
吃字还没出口,那边贺顾已经飞快的伸出了筷子夹向饭桌中间那碗糖醋排骨。</p>
贺老侯爷见状简直心头一哽,险些没气出个好歹来。</p>
这个儿子虽然之前也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是勉强还知道点规矩,不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可自从那日回京车队收到了京城里的快马飞报,他就突然成了这样。</p>
到底怎么回事?</p>
贺老侯爷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快马飞报的内容,他顿了顿,沉声道:“姝儿,之前我回京路上,收到马报,说是长公主殿下选驸马,你把顾儿的生辰八字递进了宫中,这是怎么回事?”</p>
万氏眼皮一跳,饭桌下拽着绣帕的手指猛地扯了扯那块小小丝帕,脸上却一点神色没变,只温柔笑道:“确有此事,那日我与文昌伯爵府家的夫人一同入宫陪皇后娘娘说话,娘娘说……长公主殿下如今也十八了,该是婚嫁的年纪,娘娘的意思,是有意在世家贵子里选一位年纪相仿、品貌可堪的,给长公主殿下做夫婿呢。”</p>
“然后呢?”贺老侯爷面无表情道。</p>
贺顾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万氏,就飞快的挪开了目光,他夹了一大块还沾着汤汁的糖醋排骨,放进了三小姐贺容的碗里。</p>
“容妹多吃些才能长个子。”他朝着贺容笑的眉眼弯弯,低声道。</p>
那边万氏还在跟贺老侯爷解释。</p>
“后来……后来娘娘就问起,说长阳候府是不是有个样貌十分出挑的大公子,又命人传了顾儿的画像进宫去看,娘娘看了画像,连道顾儿生得好,这才向妾身要了顾儿的生辰八字。”</p>
“哦?”贺老侯爷面色一缓,“这么说不是你主动把顾儿的生辰八字凑到娘娘跟前的?”</p>
“自然不是。”万氏突然抬起头来,眼里含了三分泪意,“侯爷有此一问,难道是疑我?做了驸马便不能再入仕,我是顾儿的母亲,岂会存了这般心思?”</p>
“这些年来,我待顾儿容儿如何,整个侯府里但凡是个有眼睛的活物,都看的清楚明白,老爷生此疑心,岂不叫姝儿寒心。”</p>
她一双美目看着贺老侯爷,泪眼朦胧,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眼角那一滴恰到好处的泪,更是有如春日碧叶上要坠不坠的露珠,娇美可爱。</p>
贺老侯爷一颗心顿时为爱妻拧成了团梅菜干儿,忙道:“我不过就是一问,姝儿为这等事伤心落泪又是何苦来?快擦擦。”</p>
贺顾却冷哼一声道:“为这等事?我的终身大事在爹眼里就是[这等事]吗?”</p>
贺顾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按照上辈子的走向来,那位长公主他虽打算娶,但是万氏算计他的这份恶气,他却不打算受。</p>
“夫人不是说自己茶不思饭不想?不是整夜整夜又是辗转反侧,又是彻夜难眠吗?倒难为你还记得和小姐妹进宫去,拼命凑到皇后娘娘跟前露脸,我的生辰八字,从来只有言家几个给我娘陪嫁的老嬷嬷知道,她们定然不会告诉你,除此之外就只有族谱上有,族谱在宗祠里锁的好好的,敢问夫人是如何知晓的?”</p>
“您倒是神通广大啊!”贺顾阴阳怪气,“拳头大的铜锁说打开就打开,好大本事喏。”</p>
万氏听得瞬间白了一张俏脸,贺老侯爷也一愣,转头看她:“姝儿……你……”</p>
“侯爷,你听我解释,我没有……”</p>
“要解释回屋里解释,我和诚弟容妹还要吃饭呢,二位别在这里倒我们胃口。”贺顾凉凉道。</p>
他这副模样却先激怒了贺老侯爷。</p>
“你这个孽障!”贺老侯爷站起身来,指着贺顾怒道,“就算你娘真的找了你的八字送进宫里,那又怎么了?你的婚事本来就该她来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点人伦纲常你都不懂,你对我和你娘,又是什么态度?”</p>
贺顾的脸瞬间也冷了下来。</p>
“她是什么态度,我自然就是什么态度,只不过我做不来那套脸上春风化雨、实则棉里藏刀的做派罢了。”</p>
“还有,我最后跟您说一次,她不是我娘。”</p>
贺顾寒声道。</p>
“我娘早死了,她如今在地下好容易才落个清静,别带着这女人提她,叫我听了犯恶心也便罢了,还扰了娘地下安宁。”</p>
“你……你你你你……”贺老侯爷眼睛瞪的铜铃大,几乎要跳出眼眶来。</p>
贺顾视若无睹,只把手里筷子往桌上一扔,道:“不吃了,我犯恶心,先回去歇了。”</p>
他扭头就跨出了房门,一直候在门外的征野赶紧跟了上来。</p>
贺顾步子飞快,征野也只得小跑着跟着他,一边跑一边苦着脸道:“您说您这是何必……这下您忤逆不孝的名头,肯定要传遍整个汴京城了……”</p>
“传便传罢,我还怕了她不成?倘若人人皆知他儿子有个忤逆不孝的大哥,酸儒们最是讲究家门清正,我倒要看看她儿子以后还怎么入仕,她敢吗?”</p>
“诶!爷,不是说回去歇歇吗,您这是出府的路啊?”</p>
贺顾脚步一顿,转头看他:“我就是要出府,憋死我了,去备马。”</p>
“啊?”征野茫然。</p>
“啊什么啊?赶紧去。”</p>
征野挠挠头,但贺顾要去哪他也管不着,只得转身去找马房小厮备马了。</p>
贺顾气儿还没匀过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低唤。</p>
“大哥!”</p>
他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三妹贺容正站在身后,她穿着一身鹅黄袄裙,白皙圆润的小脸上一双杏眼眼眶微红。</p>
“容儿?”贺顾一愣,连忙上前蹲下身扶她,“你怎么追出来了?”</p>
“大哥,呜……”贺容一边伸手擦眼泪一边哭哭唧唧的说,“你一回来就受了那么大委屈,我怎么还吃得下去嘛!”</p>
贺顾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他伸手想去替贺容擦眼泪,又怕自己手劲儿太大弄疼了妹妹,那手悬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最后只得把贺容揽进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背。</p>
“不哭不哭,是大哥的错,大哥和他们吵架没有顾及到你在旁边,吓到你了,大哥跟你道歉好不好?”</p>
贺容一边抽鼻子一边委屈巴巴道:“大哥才没有做错,都是爹爹坏,夫人坏,他们都坏,他们欺负大哥,坏人没有好下场,明天他们就拉肚肚。”</p>
贺顾差点被她逗笑:“是吗?明天就拉肚肚,这么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