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席兰环抱胳膊,倚着电梯壁,“陈太太是大嘴巴,梁家认何桑当干女儿的消息很快会传遍,传到冀省。”
梁纪深漫不经心斜望过去,“梁家认,我没认。”
“木已成舟,由不得你了。”纪席兰十分得意,“她是你的干妹妹,再纠缠下去,就是乱伦。”
“您还是不了解我。”男人仰头,左右晃了晃脖子,活泛着筋骨,“您有本事给我认个干妈,是我喜欢的女人,我照样敢要。”
“你混账!”纪席兰恼了,“你不要忘了,你是上面钦点的中海副书记,污言秽语能毁了你,省里也不放过你。”
“我洁身自好没有把柄,脏水未必泼得脏我。”梁纪深眼底精光闪烁,寒浸浸的,“您有闲工夫去对付姚文姬,她在老宅和父亲朝夕相对,哪天父亲真的老来得女,您后悔来不及了。”
纪席兰不屑一顾,“姚文姬人老珠黄,她怀得上吗?不值得我浪费精力。”
“您非要动何桑了?我翻脸对您没好处。”他语气寡淡,脸色冷硬到极点,“您的心思我清楚,认了何桑,闹得满城风雨,父亲不好下手,也断了我和她的关系。”
电梯门拉开,梁纪深长腿迈出,背影漠然,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您动小禾,我没说什么,您要是动何桑,我当众让您下不来台,您别怨我。”
纪席兰站在原地,整个人打个寒噤。
早在四年前,梁纪深去市检上任那天,她心里就没底了。
她以为,区检二把手是他履历的极限了,省里培养了一个梁璟,不会再培养一个梁纪深了,权贵圈讲究制衡,倘若梁家太显赫,势力版图太大,冀省“四足鼎立”的局面便失控了,将是一场大地震。
周家,叶家,梁家,各有派系。周家外调,叶家被连根拔起,是派系内斗失败的结果,梁延章老谋深算,跟对了阵营,因此梁家风光至今。
可梁璟和梁纪深,路线又不一样了,背后的阵营多多少少有一些矛盾,梁璟的阵营会提高他的地位,梁纪深的阵营也会扶持他,相互制衡,较量。
归根究底,他们是梁家的人,是扩大了梁家的势力。
万一梁家野心勃勃,是相当棘手的。
四大家族之中,梁家的儿子城府最深,手腕最狠,一旦过于得势,个顶个是名利场的风云人物,那拨人不甘心让位,自然要削弱梁家的势力,只留一个梁璟,打压梁纪深。
纪席兰没想到梁纪深如此受器重,先是调任市检,辞职后又空降到省龙头企业,独挑大梁,身份比梁延章还高,逼平梁璟了。
她是管不了他了,当年对宋禾出手,梁纪深顾虑多,默许了。如今对何桑,他有能力护着了,纪席兰是轻不得,重不得,要受制于他的脾气了。
包厢里,陈太太打趣何桑,“攀上梁家这棵大树,何小姐是金枝玉叶了,有三位哥哥在,荣华富贵什么都不愁了。”
“小何有福气啊。”顾太太点头,“以后你嫁人,梁太太好歹要出一份嫁妆吧?梁家的嫁妆,起码上千万。”
邱太太瞪眼,暗示她。
顾太太也是糊涂了,顿时如梦初醒,这不是什么喜事,是麻烦事。
这世间有千万种困难,情字是最难。
梁家搞这一出,何桑更没机会光明正大成为梁纪深的女人了。
“陈太太取笑我了。”她规规矩矩坐着,“梁家哪是我有资格高攀的,梁太太一时兴起,不作数的。
......
傍晚的雨停了,入夜又开始下雨,邱太太将何桑送回公寓,警戒线已经撤掉,她到达十九楼,外面正是雷声轰鸣,四周阴森森的。
对门邻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很时髦,也挺帅气,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物业的保安说,他在长安会馆做男公关,是顾局的管辖地。何桑刚搬进1902,他敲门借过奶酪,何桑不吃高脂肪的食物,给了他一盒脱脂牛奶,第二天男人又敲门,借花生酱,何桑坦白自己是演员,非常忌口,糖类、热量类的一概没有。
男人问,你家人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