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时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说什么?
他居然这样想自己的亲娘?原主这么恶毒的么?啊就算他这么认为,居然也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我要丢你,也不会养这么大才丢,让你白吃我这么多年的饭。”
沈敬垂着眼睑,没说话。
之前,他顶多就是多吃一口饭,可是现在,因为他,大嫂嫌负担大分了家,二哥二嫂的活更累了,连妹妹的婚事都受了牵连。
高时意看他脸色依旧阴沉,心里着急的同时,又忽然一滞,“你……你既然以为我会将你丢掉,为什么还跟我出来?”
沈敬沉默半晌,“因为我想赌一赌,想看看结果到底是什么。”
高时意心头一凛,心酸夹杂着心痛涌上来。
这孩子敏锐归敏锐,倒也是实诚,问什么答什么。
抬起手想抚一抚他的脸以示安慰,但手停在半空了下,又转为抚向了他的头,摸了摸他的头发,很顺滑。
沈敬却被她的动作吓到,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脸庞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高时意是觉得,母子之间从未这么亲昵,她太过反常不正常,且以她真实的年纪,摸男生脸不大适应。
而在沈敬心里,此时却是波涛暗涌,娘亲从他记事起,就对他冷言狠语,让他既渴望母亲的关爱,又害怕她的靠近。
“希望你得到的结果,如你所愿。”高时意温柔一笑,又拉住他的手,转身继续赶路。
沈集隶属石安县,但是它是石安县里距永州最近的城镇,故而集市上也很繁荣,有不少永州城甚至京城的商贩都在此逗留。
翻过了一架小山,立即视野开阔,豁然开朗,遍地的麦田直铺向集市的方向,两旁还有一片片的果园,正值桃花红梨花白的盛景。
“敬儿,累了吧?”高时意自己也有些喘儿,抬手臂擦了把汗,看向沈敬,也显然脸上薄红。
两个体质不好的人出来赶集,她是怎么想的。
转身望了下,刚好看到有个果园子里杵了座亭子,便欣然道:“走,娘带你去那边亭子里歇歇脚。”
走了一段儿,透过梨枝看到那亭子里站了两名文客,一人着青衣手执酒壶,一人白衣胜雪身姿绰约。
二人谈笑声音不大,但沈敬耳灵,立即就站住了。
“娘,我不想去。”
高时意知他不喜与人交流,便不勉强。
但她实在被这满园的梨花勾的少女心爆棚,便说:“那你坐这儿等会儿,娘去去就来。”
即而冲入梨花林,置身在繁花怒放的世界里,她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大学时代。
“好白啊,好漂亮……”嘴里啧啧地感叹着,伏到一枝梨花上轻嗅了嗅,疲惫感都消散不少。
鲜花,是可以给人增加愉悦的东西。
沈敬的屋里,如果有一束花,便是会鲜活和光亮起来吧。
想毕,她便挑选了一株开的最茂盛的梨花枝,伸手就想折。
“不要折断它好吗?鲜花开在枝头才最好看。”
一声清雅带着笑意的劝告从身后传来,高时意下意识的转回头,迎上一双清莹如潭的眼睛。
赫然是方才在亭子里的白衣公子,他以白纱半遮了面孔,秀气的鼻峰将轻纱顶起,面容隐约可见,精致绝伦。
高时意本能的心跳加快,但很快就一个激灵回了神,羞愧的垂下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