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你咋相不中陈员外家的千金?真把自个儿当文曲星下凡了?回头陈老爷家再请媒人来,你就把陈小姐娶进门,陈家给的嫁妆可比你二婶当年还多。”
“我不娶!奶莫要一再相逼!”林文耀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愤怒,还有一丝的茫然和无可奈何。
“你说不娶就不娶?一年好几两银子花进去,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再读下去有屁用?你若不娶陈小姐,就趁早回来种地,也别读劳什子的书了。”
院外有人嗤笑,“俺在村子里都听说陈小姐与人私通,生了个没爹的儿子,这老婆子竟为了陈家的嫁妆,让大牛去给人做便宜爹?真是脸都不要了。”
林老太闻言对着院外骂,“放你娘的狗屁,你瞧见陈小姐生了?你们就是嫉妒俺们和陈员外家结亲家。林大牛,俺今日把话放在这,陈小姐,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我不娶!”林文耀倔强地咬着牙,双拳也死死地握着。
若不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他恨不得撕烂林老太那张惹人厌的嘴,身为长辈,她为何能如此面目可憎?
明明二叔二婶在时,一家人称不上和和睦睦,却也能欢声笑语不断,那时的爷奶都很慈祥。如今再看,他奶简直是钻进了钱眼里。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林文耀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奶,待文耀将来学有所成,定不会忘了爷奶的恩情,恳请爷奶让文耀继续学业。”
林老太却完全不为所动,“不是奶不让你读书,实在是家里供不起一个读书人了。但只要你娶了陈小姐,陈家说了会继续供你读书。”
这一刻,林文耀总算明白过来,林老太不准他读书,不是家中没钱,也不是真想让他回来种田,而是想要以此为要挟,逼他同意陈家这门亲事。
若他想继续读下去,便也只有应这亲事这一条路。
可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只能如此糟践自己,才能有书可读?但如此读到的圣贤书又有何用?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修长细白,只指腹上有两个因常年握笔而留下的老茧,比村子里那些小姑娘的手还要漂亮干净。
这样的手能做什么营生?
林文耀仰头,让即将流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罢了,虽说娶妻娶贤,可谁让他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咣!’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把院里院外的人都吓了一个激灵。
当看清踹门的是林小满时,林文耀松了口气。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像被猪油蒙了心似的同意那门亲事。还好林小满来得及时,没有说出那句会让他一辈子无法抬头做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