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且抬头看向嬴华璋,嬴华璋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进掌心之中,心里颇有些后悔。
他也是没想到菟裘鸠居然会被气成这样。
夏无且没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人气成这样,作为太医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他转头对嬴华璋说道:“公主,菟裘百将如今不宜用药,最好施针救治。”
针灸到底是需要往人身上扎针,必须得到首肯才行,要不然擅自动用银针等同于行刺。
嬴华璋略一点头:“可。”
夏无且这才放心大胆地用针。
实际上菟裘鸠此时那股气已经过去了,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没有刚才那么夸张。
主要是疼痛扯走了他的注意力,当他看到夏无且那一排银针,最长的足有手指那么长的时候,忍不住抖了抖说道:“我……我觉得我还行,没那么严重,要不然就算了吧。”
他已经够痛了,不想再痛,哪怕很多人都说针灸其实不痛也不行,那针太可怕了。
夏无且不敢强硬施针,这东西也是需要病人配合的,他转头看向嬴华璋。
嬴华璋轻声说道:“别怕,真的不痛。”
菟裘鸠看了看夏无且拿起来的那枚最长的银针,一脸的不相信。
嬴华璋沉默了一瞬,抬手捂住了菟裘鸠的眼睛对夏无且说道:“太医请。”
菟裘鸠:……
你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看不见更害怕好吗?人的恐惧来源于想象力啊!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伸手轻轻握住嬴华璋的手腕,原本他想把嬴华璋的手拿开。
结果握住对方手腕的一瞬间,他先脸红了。
这一迟疑,夏无且的银针就准确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好像……是不太痛,只有一点酸酸胀胀的感觉,倒也能忍受。
事实证明夏无且能够当上太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被他针灸之后,菟裘鸠的确觉得心清神明,神清气爽。
虽然想起大庶长的事情还有些生气,但是想想秦王没事,扶苏和嬴华璋也没事,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呃,好像只有他躺在了床上,不过没关系,祖龙说了会为他报仇。
折腾这一通之后,菟裘彦总算带着粥过来了。
他回来之后看到嬴华璋略一愣,慌忙行礼说道:“见过华璋公主。”
嬴华璋对他略一点头,然后又问夏无且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夏无且松口气说道:“要让菟裘百将心情平稳,莫要动怒,之后便是静养。”
嬴华璋迟疑一瞬问道:“养几天能跟随出行?”
菟裘鸠的伤势的确很重要,但嬴政不可能为了他停下脚步等他养好伤。
秦王被刺的消息被捂得很严实,除了远在咸阳需要查清楚所有牵扯的李斯,其他朝臣都不知晓,就算是随行人员也只有赵高、蒙椒以及当天护卫在行宫之内的陛盾郎知晓。
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不能轻易传播。
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出问题,嬴政最多在这里停留几日,不可能长期停留。
夏无且自然是知晓这件事情的,连忙说道:“车队行进不快,只要车架不过分颠簸,菟裘百将在路上养伤也是一样。”
嬴华璋略微松了口气,如果菟裘鸠不能跟着走的话大概率只能留在行宫,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嬴华璋又不放心,能跟着走自然是最好。
他让一边让人将夏无且送回去一边让身旁的宫女接过粥,就菟裘彦那看起来毛手毛脚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被气了一场,又被银针扎了一通之后,菟裘鸠也是有点饿了,他刚要挣扎着坐起来就被嬴华璋按住了肩膀。
他有些纳闷的抬头看过去,不起来让他怎么吃?
嬴华璋说道:“你别动。”
然后他就小心坐在了床边,而后动作十分轻柔的托着菟裘鸠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
一旁的菟裘彦瞬间脸上一红,慌忙说道:“我……我出去看看。”
已经习惯甚至还稍微挪了挪找了个舒适位置的菟裘鸠:我都没脸红,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然而说着自己没脸红的人实际上已经两颊泛粉,没红透都是因为受伤之后气血不足。
好在嬴华璋没亲自喂他,而是让小宫女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喂他吃粥。
菟裘鸠看着小宫女跪在地上的样子略有些别扭,但也没说什么,如果是别人他还能让小宫女起来或者跽坐在坐秤上。
然而他身后就是华璋公主,他善待宫女万一被华璋公主误会看上宫女了怎么办?
是以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迅速吃饱,然后摆手说道:“不吃了,吃不下了。”
嬴华璋倒也没逼迫他,只是顺手用布巾帮他擦了擦嘴,然后把他放下。
吃饱就犯困大概是不破的定律。
菟裘鸠躺下之后就觉得自己的眼皮都有点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