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
但益恒转身走了。
傍晚,青叶发微信说,今天面试挺顺利,但是叫等通知。她现在学校忙事情,晚上回不来了。
但益恒有些失望,去楼下小区外买了碗鸡汤方便面和一些常用的佐料,回来用茶壶烧开水泡方便面。
房东家厨具差不多都有,他在炒锅里烧水把能用的碗筷洗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吃面。
电话响了。但益恒把桶装面放在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看,是那熟悉的电话号码--夏兰的。他直接挂了,扔在沙发上,捧起面桶继续吃。
电话一遍一遍地响。
但益恒不接。
响了五次之后,沉静了。
但益恒站起,把面桶放到垃圾桶里,躺回沙发,拿起手机。
电话又响了,却是女儿但星染棒棒机的号码。
要靠一个小孩保守秘密,真的是太难了。一次没叮嘱,但星染就忘记了她的承诺。
但益恒接了电话:“喂,染染吗?”
“我夏兰。”夏兰显然是恼了,声音很冲:“你舍得接电话了?染染还有二十天就要小升初考试了。你倒好,玩失踪玩逃避,就不管女儿的死活了。电话号码生怕我知道,染染不说,你就想这样子躲一辈子不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但益恒毛了,吼道:“我男不男人关你屁事!这么多年,你带了多少时间的娃?幼儿园三年你是带了,我休假是如何对你的,让你做过一件事吗?娃回到灌州市,你周末带过几次?我才离开一个多月,你就受不了带娃了?那么多年,你周末每天不是逛街就是洗脸按摩,老子那样对你,你他妈的还出去给我找野男人,你还有脸来骂我。”
夏兰的声音更大了:“告诉你,但益恒,我夏兰是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要往你脸上贴金!家是共同的,照顾女儿都是你我的责任!我没有付出?娃跟到我那三年,有多大,我付出的你看不到,你眼瞎了吗?娃回灌州市,你是带的多些,但你那么多休假,不该陪陪娃,辅导辅导她的学习吗?寒暑假你上班,我不是天天带着吗?你拿这些给我扯,你好意思吗?”
但益恒气得咬牙切齿,冲口叫:“夏兰!这么多年我哪样没有让着你,跟你红过脸,诉过苦吗?你不要强词夺理,我知道我说不过你!我为什么离家出走,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给了我一生洗刷不了的羞辱,还要叫我当没发生一样的与你生活在一起。跟你说,我办不到!”
“我不是给你说了,等染染小升初完了,再说吗?你这么多年都忍了,还在乎这几天。染染关健时候,你我离婚或者吵架都会影响她的。”
“这么多年,你好意思说!我明明怀疑了,你还一副居高临下不知悔改的样子!你从来不曾真心懊悔过,要是真心悔过,早就向我坦白,不致于纠缠多年。既然外面那么好,我说了好聚好散,不挡你寻找幸福的路!”
“你……你,给你说了你硬是不相信。我一步错步步错。我深知你们男人都受不了这个的,那敢向你坦白。如果第一次就坦白了,我们早就离婚了。正因为我舍不得这个家,不想让你一生痛苦,更不想染染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才想方设法地去摆脱他。我做了错事,活该我痛苦,活该我活成两面人,怨不得别人。我无数次地幻想被你发现的结局,那就是离婚。每次想到这个,我就怕得要命!我在意这个家,我痛恨自己为了一时的欢愉陷自己于万劫不复。这都是我自找的,你无论怎样对我,都是我应得的。我只希望你回来,一起伴染染度过小学最后的冲刺阶段,行不行?”
“不行。我看到你就难受。初中是义务教肓,成绩好否该读那个学校就读那个学校,就算是天天陪到她,考不好就是考不好。”
“你!”夏兰的眼泪直接滚了出来,抽泣着说,“你就是这样的。从来没有认真为娃想过。你以为你挣钱供她吃供她穿供她读书就完事了,现在社会竞争有多大,你知道吗?有本事有能力的父母拼破脑袋地给娃补这补那,想方设法地让娃考这个私立学校那个贵族学校。你呢?做过些什么?你以为周末带带她,给她煮饭洗衣陪她玩玩就尽到了责任。你对染染的未来规划过吗,你做好了榜样吗?你竟在她关健的时候因你我之间的事选择逃避,你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吗?”
“我……我……”
“这么多年,你是带了娃,但是带的质量是什么样的,你该清楚吧。在她眼里,她从来没有佩服过你,也没有以你为骄傲。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她时常给我说,爸爸的爱好就是睡午觉买彩票到处闲逛。你觉的你有本事吗?幸好你有个稳定收入的工作,不然,你连一个农民工都不如。”
“你!”
“我说错了吗?你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你想过学过什么东西,想过如何多挣钱吗?你没有,你就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真正有本事的男人,上班像你这样早就当官了,或者说早就找到门路挣到不用担心未来的钱了。你供不起娃读好学校却还在她关健时候甩手不管不问,你自问你做的对吗?”
“我是没本事,一无资源二无人脉,但是我靠我自己,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但是,请你不要把教育娃的事扯到你我两人根本的问题上来,企图抹杀淡化你出轨的事实,把一切根源的责任推卸到我头上。不离婚,那个家有你没我,我就是这个态度。”
夏兰痛苦得眼泪直流,却也不敢大声地哭出来,虽然关着门,染染必会听着。她轻轻地哭着说:“你就那么厌恶我、瞥视我了。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最近几年,你真的关心过我,在乎过我吗?我心里难受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把我的心凉透了。你想想这几年,你我煲过一次电话粥吗?说话两分钟不到就挂了。我心中有事,一给你说,你不是说难得听就是说让我自己解决。我如果能自己解决还给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男人我根本看不起,可是,他主动关心我,愿听我倾诉,还想办法地帮我,再加上你我两人的性生活从那年起又不和谐,我心中的苦闷与痛苦无处发泄。我表面上活得很开心,但是我内心很累,很烦,很寂寞,又找不到发泄口,以致脑袋一时糊涂就犯错了。可是,我真的不是存心的,真的不是……”
但益恒头痛欲裂,原来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把她推向了别人。她是结婚了的人,那些能做,那些不能做,她内心没想过吗?还是任何人都抵挡不了异性主动的进攻呢?
“夏兰。”但益恒声音一下温柔了许多,“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冷静的想想你我之间的问题。我现在刚找到工作,管理一个工程,不能随便走的,就辛苦你照看一下娃。无论以后怎样,你我毕竟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我不应该对你发火的。那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涵养在那。一个男人被绿了多年,还能淡定,恐怕没几个人做得到。这是我人生中碰到的最大劫数,过得去,你我还是夫妻,过不去……咱们彼此放对方一条生路,好吗?”
夏兰沉吟片刻,声音嘶哑:“你不要想我们之间的事了,好好的工作,家里有我。我也没有克制好自己的情绪,请你原谅!咱们好好的,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我们好好的冷静冷静吧。如果到时你还放不下,我答应你!你珍重。”
电话无声地挂了,但益恒脸上有泪水在滑行。夜风从窗外吹过来,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