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怒火变成了哭泣,明显是触动了伤心之事。
“娘亲,我只是气不过···”
“明明父亲说的都是实话,那‘织雾山’上只有妖,哪有什么仙~~~呜,”
少年的声音一下断掉,许是被人捂住了嘴。紧接着妇人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若非李虞实力不俗,差点都听不清妇人的话:
“虎儿,算娘求你,别再和阮老爷家置气。”
“我们是斗不过人家的,那‘织雾山’上是妖是仙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惹恼了阮老爷,我们两个还能活?娘死不打紧,可我们新安搬来的阮家一支,还要靠你来传宗接代。”
“娘···我···我···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少年的声音颤抖了半响,却只憋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话。
“王法?你爹读了一辈子死书,信了什么王法,什么天理。”
“到处嚷嚷着那‘织雾山’上有妖怪,恼了阮老爷,让人将他押去了织雾山。娘倒是希望那‘织雾山’上有仙,起码他还能活;若真是妖,只怕已经··呜呜呜···”
说完,便是哭。
“娘,是孩儿错了,您别哭啊。”
门内传来了少年手忙脚乱的声音,让门外的李虞和书生对视一眼。
果然,这家人出事了。
“咚咚咚、”
李虞直接上前敲了敲门,门内的哭泣安慰之声顿时消失。
过了一会儿,木门才打开。
门后露出名容貌清瘦的妇人,眼眶红红,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看到门口的李虞和书生,先是一愣,继而苦笑:
“两位公子,可是走错了?”
“阮兄,”
让开身,李虞歪头示意,收拾了心情的书生上前一躬到底。
“新安阮鸣狰,见过大房嫂子。”
?
“你是···二叔家的···”
“正是,今日前来武安寻亲,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啊,原来是鸣狰侄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快、请进,请进。”
再次用袖口擦过眼角的妇人慌忙打开门,强颜欢笑着请两人入内。
“可是不巧,当家的不在···”
“嫂子,我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了。”
书生一脸沉痛,
“不知旺语大伯为何被押去了织雾山?所谓妖怪又是何故?”
···
这个问题一出,妇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低头不语。倒是房间中一个半大少年目光落在书生和李虞身上,脸上神色一震。
“两位可是父亲的···亲友?”
“正是,我乃新安阮家之子阮鸣狰,这位可是鸣虎堂弟?旺语大伯到底出了何事?”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少年忍不住也红了眼眶,猛然向书生跪下,咚咚咚就磕了几个响头。
“那阮老爷只手遮天,害了我父亲还有许多人命,还请堂兄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帮帮小弟——”
“先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书生还没有表态,李虞就上前一步将少年扶起来。少年错把李虞当成了自家堂兄的友人,立刻飞速的解释起缘由:
三年前,武安城并没有什么‘云织布’。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大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或耕地种田,或打渔捕猎,倒也还算安稳。
但三年前一天,县城旁的山上开始弥漫云雾,其中隐隐有亭台楼阁、金碧辉煌,仿佛人间仙境!很是吸引了不少好事之徒,然而随着这些人有去无回之后,大家纷纷敬而远之。
“武安城镇守武人,也就是阮老爷二儿子带人去查看,很快就回来宣称‘织雾山’上有仙人驻世。”
“仙人垂怜,于武定江中赐下‘云织布’;又大开仙门,让众人去仙宫享福···”
“每年都有不少人或欣然前往,或被迫无奈,强行送进‘织雾山’。”
“父亲觉得其中有蹊跷,明言‘织雾山’上是妖,结果···”
随着少年的讲解,李虞和书生再度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然。
这种故事,骗骗乡夫愚妇还行,见过世面的人只要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交易嘛,‘织雾山’上的存在用‘云织布’和武安城交易血食,大家你好我也好,典型的‘双赢’。
至于普通人的性命?
呵呵~~
只要当地的镇守武人和县令‘沟通’一下,只手遮天不要太简单。
城隍?
城隍的职责是负责让武安城中没有鬼患,城外的事情,就不是城隍能够管得了的。再说了,城隍也是人册封来的,是人就有私心欲望;真正无欲无求的神仙,又怎么可能管人类的事情?
“真是岂有此理,”
听完半大少年的讲述,书生恨恨的握了握拳。
“待我去‘织雾山’看看,若是真有问题,这就转回新安县,请那里的镇守武人出手···”
“不必了!”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传来,大门被踹开,之前那名守城门的兵卒带着一群大汉闯入进来。
“想要去‘织雾山’?这个简单——”
“阮老爷有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