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埋怨,被雨水的滴答声覆盖住了。
傅云深将撑着的伞倾向穆心怡,他护着她,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驾驶位上,傅云深转眸看穆心怡,他关切道:“裤子扎不扎?”
穆心怡冲他勉强笑了一下,摇头说:“不扎。”
傅云深还是不放心的开口说:“如果扎肉,那就脱了,我在车里给你开暖气。”
穆心怡心里乱糟糟的,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一些:“我真的没事。”
傅云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让她觉得厌烦了,所以就及时的收住了多余的话。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穆心怡转眸看了一眼傅云深,他眼睫轻垂着,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她目光往下,最终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刚刚动了手,身上的血倒是被冲散了,可是纱布那里还是惨不忍睹,纱布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被雨水打湿的,还是被血水给濡湿的。
穆心怡伸手过去,覆在他的手背上说:“我帮你看看。”
他的手自从受伤之后,就不停的撕裂出血,往复下去,要想痊愈,不知道要等多久。
傅云深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她的眼底说:“喏,你看。”
穆心怡看了一眼便抬眸问他:“你车里有医药箱吗?”
傅云深点头说:“有,在后排。”
窗户外面的雨仍旧很大,滴滴答答的往下砸,一点儿都看不清街面、路道。
穆心怡将他的手放回去并说:“那我去后面拿。”
她从副驾驶弯腰去外面拿医药箱,找了半天没找到,傅云深便凑过来也跟她一起找。
他倾身过来的那一刻,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穆心怡的肚子硌到了,她下意识的闷哼一声:“嘶。”
傅云深闻言,急忙往后退,又伸手扶住她的手关切询问:“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穆心怡默默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随即摇头说:“我没事,要不然你拿吧。”
毕竟是他的车子,她不太熟悉,她找不到放医药箱的地方。
傅云深将她扶过来坐好,要倾身去后面找东西的时候,他的唇几乎要擦上她的脸。
距离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穿着自己的衬衫,虽然很大,也不合身,可她穿着,他就是莫名的很欢喜。
是不是这样,他们也算有过身体接触了?
他弯唇轻笑了一声,从后排的座位下拿出了医药箱。
他将医药箱递给她并说:“心怡,给你。”
穆心怡接了医药箱,将他的手抓住,然后用剪刀剪开了纱布。
映入眼帘的鲜血淋漓,让她下意识的生出一股寒意,她颤着声线说:“你这手必须要好好护着了,再下去,迟早会有影响的。”
傅云深好像并不在意,弯唇微笑说:“有你帮我治,我不会有影响的。”
穆心怡抬眸看他,语气很严肃:“傅先生,我没跟你开玩笑。”
傅云深还是冲她笑,他说:“我相信你可以让我不受影响的。”
穆心怡没话了,叹了一口气说:“我先帮你重新包扎。”
傅云深“嗯”了一声,声音里都是浓浓的欣喜,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好久,穆心怡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说:“好了。”
傅云深收回自己的手,淡笑说:“心怡,有你在真好。”
穆心怡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询问:“你是一直跟着我吗?”
傅云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什么?”
穆心怡将医药箱盖上之后,她抬眸看他说:“从离开陆淮南的公司门口之后,你是不是就一直跟着我?”
傅云深也没有藏着掖着,点了点头说:“是。”
穆心怡没接话,转身过去将医药箱放到了后排,再回头要坐直身体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头很重,脑袋晕了一下。
傅云深急忙按住她的手询问:“心怡,怎么了?”
穆心怡伸手覆了一下眼睛,缓和了好久,之后,她才说:“我没事。”
傅云深伸手探上她的额头,触到一掌心的滚烫,他愣了一下说:“心怡,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回去。”
穆心怡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说:“傅先生,你送我去医院吧。”
她是医生,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刚刚淋了雨,又浑身打冷战,又打喷嚏,铁打的感冒了。
她背靠着椅背,浑身汗津津的,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对傅云深说出口的话,已然有些虚弱无力。
傅云深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随即坐直身体,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雨夜里疾驰。
所幸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他开得快,也没什么意外。
穆心怡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已然分辨不清楚这条路是去往哪里的。
迷迷糊糊的,她只感觉自己被凌空抱了起来,她躺入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中,好像身在云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