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辞被他微微颤抖的腔调弄得一愣,眉眼静静地往下沉,往下坠,在他毫不掩饰的愤怒中,她终于收了脸上伪装的表情,隔着短短的一段距离,沁凉地看着他,“傅容时,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傅容时蹙眉,眉眼间的讥诮冷寒宛如冬日清寒的寒意,丝丝缕缕渗进人的皮肤和心脏,“许轻辞,从头到尾你想的,就都是如何像丢掉一件没用的垃圾那样丢掉我,是么?”
许轻辞不自觉跟着绷紧了皮肤,她仰着脸,声音果断干脆,“我要的那些东西,你给不了。”
傅容时轻嗤:“当初肯用心思嫁给我,是你想要甩脱蒋思南。那现在呢?又费尽心思想要和我离婚,又是想要什么?”
许轻辞盯着他,沉默的抿紧了嘴唇。
“为许家洗清污名?”
“拿回长青街的写字楼?”
“重振众信评估?”
“还是,惊艳登场狠狠打脸所有人?”
傅容时的目光仿若凭空生出了丝线,牢牢的把许轻辞挟裹住,他连声问了几句,在她的沉默中,声音更冷了几分:“老实说,你想要的这些东西,除了我,你扪心自问,还有谁能给你?”
许轻辞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种难堪的表情。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会盼望奇迹出现。
也会想着,会不会突然就峰回路转。
可是实际上,绝处逢生这种幸运的事情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的。
她的的确确能力有限,三年前留不住、守不住的这些东西,三年后,她仍旧拿不回任何一样。
大家都是普通人,她也一样。
嫁给傅容时,维护住这段婚姻,的的确确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公平地来说,傅容时对她还算不错,守住傅太太的这个身份,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保住了。
离开傅容时,她只能距离她想要的那些东西更远。
可是,攀附在男人背后的菟丝花,又能得几时好?
也许真的有人能够日复一日忍受着傅家上演的这些戏码,也许真的有人能够守着钱财地位这些东西忍气吞声的过上一辈子,也许还有人能够忍受着一段没有爱的婚姻,任由别人轻贱而毫无感觉。
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她许轻辞。
打断了腿骨永远比别人矮上一截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过。
许轻辞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满嘴苦涩:“也许,我早就该心安理得地承认自己是一个废物。傅容时,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是想要,但想要的前提是,我得有这个资本。”
“花了三年的时间,我证明了自己根本办不到。干干脆脆地放弃,也许我能比现在过得更好。其实现在想来,微夏当年劝我的话,有一句说得很对。”
许轻辞大半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微光,白到几乎透明,脸颊上细小的容貌也清晰可见,“微夏说,也许我妈更想看到的是我后半生开开心心,幸幸福福,而不是选择一段与自己身份地位不相匹配的婚姻,每日虚与委蛇,痛苦万分地去谋划一件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所以,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和你离婚。”
傅容时几乎有些失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眸子里是一片黑压压的冷,他难以控制地拔高了声音,“所以,为了和我离婚,你连这些支撑你活下去的执念都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