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叫服务啊?”
“不知道,是经理通知我们过来服务的。”
“那不用了,谢谢啊,我们不用服务,就想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走。”
“老板,你可别这样。你这样把我们退回去,我们会被罚款的。”
女孩子楚楚可怜地说道。
周进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两位女孩子,二十岁出头,模样周正,身材凹凸有致,一等一的美女。阿伟看的是心猿意马的。
“那好吧。你们都有什么服务项目啊?”
“先生,请跟我到按摩房,我再细细给你介绍。”
“不用,就在这服务吧。”
“在这不太方便。”
“不行,要不就在这里,我们两个一起,要不,你们就回去吧,我们不要服务了。”
两位女孩子面面相觑。她们得到的指令是,论如何要把这两位客人服务好,服务到位。至于什么叫到位,大家都懂的。
周进回过味来了。在桑拿间,光头强说,这是他的地盘,随便消费,都算他的。
虽然他相信,经过前次一役,再加上看守所号房里的相处,光头强不至于敢害他,但是,对于这种人,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不宜结仇,但是也不宜过于亲近。
他没想到的是,自从他上次打死韩永强坐牢以来,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变化了,再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伟光正的方向。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而已。
在别人眼里,有了劳改释放这一出,论你怎么努力,论你以后怎么奉公守法,谦卑做人,你还是个劳改释放犯而已。以后,公门里,绝对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就如一件白衬衫,沾上一点黑墨水后,论你怎么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灰色。差别只在于是灰白,还是暗灰而已,再也不可能是原来的白色了。在别人眼中,早就把他和光头强,划为一类了。
但是,现在,周进还是打心底里有些看不上光头强这类人。他认为自己读过大学,受过教育,有过体面的工作,跟光头强绝不是一路人。
两位女孩子拗不过周进,只得在包房里给他们服务。她们哪会什么按摩手法啊?特别是在周进这样的按摩大师面前,她们的那些手法,就如同挠痒痒,还挠不到位的那种。折腾了几下,周进说,这样,你歇会吧。我们就说说话,到了差不多时间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交谈中得知,两位女孩都来自东北某省。父母都下岗了,她们只得南下打工。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年轻和姣好的外貌,是她们唯一可以快速变现换钱的资本。
刚打发走两位女孩子,才想闭目休息一会儿,包间门又被敲响了,进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
“老板,脚修下子啊?”
看看自己和阿伟的脚指甲,确实挺长的。尤其是阿伟,脚指甲有的已嵌到肉里面了,隐隐地生疼。周进想到,修脚的确能够体现运江的沐浴文化,于是就让他喊两位修脚师傅来。
两位修脚师傅都是运江本地人,原先都是下岗职工。给周进修脚下的这位,本是纱厂的管道维修工。
因为厂里效益不好而主动下岗。下岗后,他自谋生路,跟在当地一位修脚老师傅后面学习修脚技艺,一年多下来,自己也差不多成为大师了。他现在每个月能挣三四千,是在工厂上班的好几倍,人还没那么辛苦。
一通修、刮、捏,阿伟舒服的嗷嗷叫,周进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出来结账时,却被吧台服务员告知,免单。周进从口袋里数出五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被坚决挡了回来。正拉扯间,却发现光头强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呀!周哥,你见外了不是?”
“不是,咱们是一码归一码。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是不是不拿我强子当朋友?是不是看不起我强子?”
最后周进只得作罢。告辞出门,光头强送到门口,握手告别。很难想像,几天前还你死我活呢,现在却是这么兄弟般的热乎。临走,周进还听到脑后光头强训斥迎宾和吧台工作人员:
“眼睛睁大些,记住了。刚才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以后要是他们来这里消费,全部免单,记我账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周进没想到,刚和光头强分手,到晚上又和他碰上了。
晚上陈念祖在市区的食知味订了个包间,为周进接风洗尘。
食知味食府位于长生巷不远,营业面积不算大,楼上楼下也就四五百个平方。春节期间,大多饭店酒馆都关门歇业。其实不是老板想停业,而是招不到服务人员。
春节虽然生意好,但是,多挣的钱,还不够发加班费的呢。但是,一些夫妻店,却是例外。老板掌厨,老板娘收账,家里的亲戚朋友临时充当起服务员,这样就运转起来了。
食知味就是这样的。所以,从正月初二开了门,这几天,天天生意爆满。
当晚一起吃饭的,有周进、张佳密、阿念祖阿香两口子,阿伟晓晨兄妹,另外还有陈念祖族中的四位亲着。
陈念祖在美国期间,家中老母都是陈家族人帮忙照应。所以,这次陈念祖也顺道把他们一并请了吃饭,打招呼,表谢意。
席间的谈资,自然少不了那天与光头强一帮人打斗的情形。
“周进啊,这次多亏你了,也委屈你了。”
“师叔,你千万别这么说。说到底,这次他们主要是针对我,师婶和阿伟、晓晨其实是被我连累了。”
周进说的是实话。但是有些话,比如打死韩永强,坐了一年牢,这些事,张佳密在场,又不好多说细说。所以,只好含糊应答。
而陈念祖国听到耳里,却感到特别的舒服。他认为,周进这人,不贪功,给人留面子,很是难得。
“这事儿,主要还是晓晨太冒失、太任性。你不在歌舞厅动手,会有后来的事?是不是?”
“爷爷,你又说我。人家欺到我头上来,我如果不还击,不是堕了你的威风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