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思琴胳膊上的刀伤并不算严重,不过现在天气炎热,为了防止伤口发炎脓肿,医生做了相应的处理。按理说,上了消炎药之后她就可以回家休息,每天来换一次药就行,可是她没地方可以去。
费家现在是凶案现场,被警方封锁。
费永柏父母早已经去世,只有一个姐姐也在1985年病逝。屈薇歌的父母、兄长都在国外,夫妻俩在星市没有一个亲戚。费思琴没有什么朋友,屈薇歌的好友洛丹枫想把费思琴接到家里住,却被她拒绝。
费永柏还在icu监测,目前生命征状基本稳定,但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人也在昏迷之中,既没办法管费思琴,也不需要费思琴陪床。
费思琴便留在了外科病房,留院观察。
赵向晚四人来到病房,费思琴一眼便看到了走在最后的季昭。她眼睛一亮,挥手打招呼“季昭哥哥。”
季昭没反应,冷着脸。
费思琴却丝毫没有不高兴,掀开盖在肚子上的白床单,双手撑在床边,慢吞吞穿上拖鞋,坐在床边,仰着脸看着季昭“季昭哥哥,你来看我了”
赵向晚惊奇地发现,费思琴完全变了个样子。
昨天她身穿红色连衣裙、高跟鞋,头发披散,魅力十足,行事从容,说话冷静,态度高傲中带着矜持。
今天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商场买的廉价红拖鞋,头发用皮筋扎在脑后,说话行事有些磨磨蹭蹭,眼睛里满满都是天真与澄澈,像个可爱的邻家女孩。
这这是闹哪样
何明玉也同样注意到了,拖过板凳坐下,认真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刘良驹是第一次见到费思琴,近距离与美人相见,颇有些惊艳。先前听大家说费思琴长得漂亮,还以为就是一般的漂亮,现在一看,啧啧啧,和昳丽的季昭有得一拼。
费思琴与季昭自小就认得,知道他有自闭症,因此并不介意他的冷脸,依然像个初见亲人的小女孩一样,嘴巴一扁,声音哽咽“季昭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家里遭了难我爸在抢救,我妈和我弟”
她说话速度比较慢,略有点拖顿,说着说着,眼泪扑籁籁往下落。
季昭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刘良驹与何明玉都觉得正常,但赵向晚却看见小世界里的云雀不叫不闹,把脑袋埋在翅膀底下故意不看人这代表季昭不喜欢费思琴。
季昭坐在赵向晚身后,赵向晚转过身,悄声问“怎么了”
不喜欢她。
赵向晚问“为什么”
她有两个。
两个什么两个
赵向晚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双重人格
季昭对人的感觉非常敏锐,又与费思琴自小认识,他的判断绝对正确
赵向晚体内的兴奋因子在跳跃。
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双重人格的存在。
因为读心术的缘故,赵向晚看过不少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对其中关于双重人格的描述有过研究。
双重人格与普通人有着很大的区别。普通人的人格是独立统一的,是完整、不断成长的。但是双重人格却不一样,在同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这两个子人格是真实存在的,都是一个完整的自我。
不同的情境下,双重人格之间可以相互转换,这并非精神分裂,不存在什么幻觉、妄想等精神病症状。因为对这个人而言,这两个人格都是真实的,是为了适合不同的环境而生出来的独立个体。
不仅有双重人格,还有多重人格的存在。就好比人的身体是一栋楼房,楼房里分为多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都住着一个“自我”。
国外有案例记载,最多的达到十七种人格。
按照书中记载,双重人格的出现,多半与童年创伤有关。费思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费家发生命案,是不是与她的双重人格有关
赵向晚拿出小本子,画了两个圈圈,代表费思琴的双重人格。
第一重人格,是眼前的木美人。乖巧、磨蹭、反应有点慢,对人没有防范心理,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一重人格,是昨天见到的冷美人。美而自知,冷静、从容、非常懂得男性心理,享受性\爱,性魅力十足。
双重人格属于精神疾病中的“解离症”,发病率不足万分之一。结合先前了解到的情况,赵向晚大致有了一个推断。
在费思琴初一的时候,她发病了,被父母发现,立刻休学送到国外进行治疗。
因为国内对于精神疾病并不重视,多重人格的研究没有起步,寻常人要是发现女儿得了精神疾病,早就吓得要命,这还得是费永柏出国留过学,见多识广,知道这个疾病,不然恐怕会马上把费思琴送进精神病院。
有了这个推断,此前的所有疑惑都有了解答。
难怪费永柏会在费思琴13岁之后一改往日严厉,不再用戒尺打人,因为他目睹费思琴双重人格出现,意识到自己逼得太紧,于是
痛定思痛,改变了以往的教育方式。
难怪费家夫妻俩会把费思琴送到女校读书,他们是估计已经发现费思琴的第一重人格里,对异性有莫大的吸引力,害怕她上学期间第一重人格出现,会受到男性伤害。
想到这里,赵向晚捏了捏季昭的手,以示感谢。
如果不是季昭提醒,重案组还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弯路。先前大家都往家庭伦理惨案里想,哪里知道竟然是双重人格呢。
季昭很喜欢与赵向晚亲近,被她这么一捏,手心碰手背,肌肤相接,心里美滋滋的,内心世界的小云雀又开始欢快地蹦跳着。
不过他知道这是在外面,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喜色,看上去有些木木的。
费思琴在季昭那里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将目光移向刘良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
刘良驹出示了警官证,温声道“我们是重案组,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费思琴抬眸看着他手中警官证,眼中泪光闪动“你们,你们要了解什么我也是受害人,我好怕。”
刘良驹看一眼何明玉“明玉,你来问吧。”女人与女人,有些问题好沟通一些。
说完这些,刘良驹站起身,对赵向晚说“我带季昭出去等”得到赵向晚同意之后,刘良驹拉了季昭一把,两人一起走出病房。
费思琴呆呆地看着季昭的背影,忽然开口说“季昭哥哥以前,谁都不理。可是现在,他好像好多了。”她的声音里带着股娇嗲,给人甜甜的感觉,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呵护她、宠着她。
赵向晚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邻家甜妞。
这是费思琴的第一重人格。
何明玉没有接她的话,打开笔录本,找到昨天与费思琴的对话页,开始问问题。
“几点歹徒进的门”
“一点多吧,我们家里人都有午休的习惯,当时睡得正香。”
“你也在睡觉”
“是的。”
“你睡哪间屋”
“南面靠客厅那一间次卧室。”
一模一样的对话,丝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费思琴脸颊上挂着泪,说话速度很慢。
赵向晚屏气凝神,努力倾听她的心声。
我好怕,我好怕。醒过来就看到好多的血,还有下面也很痛。冰冰说,不要怕,和我们没有关系。可是我还是怕,我是不是很没有用我一直都是个没有用的孩子,我笨,我反应慢,爸爸教的东西,我怎么也学不会。
冰冰
昨天那个冷静美人提到过艳艳这个名字,当时她说“艳艳总喜欢瞎出主意,这叫我怎么收场”
现在费思琴说“冰冰说,不要怕,和我们没有关系。”
又一次听到陌生名字,赵向晚在本子上写下冰冰、艳艳这两个名字。
有可能,艳艳是费思琴的朋友,也有可能是费思琴的另一重人格。
如果答案是后者,那费思琴恐怕不只是双重人格。
何明玉问“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屋外有异常的响动比如尖叫、呼救、打斗”
“没有。”
得到同样的回答,何明玉没有气馁,继续追问“歹徒推门进来的时候,你也没有醒吗”
费思琴低下头,开始哭泣。她哭泣的时候模样很美,先是泪水盈满眼眶,然后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似梨花带雨。
“我不知道为什么睡得那么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我听警察说,我妈、我弟都被坏人砍死了,我爸还在抢救,只剩下我一个,呜呜呜不如把我也杀了算了。”
何明玉抬头看着她“歹徒对你做了什么”
费思琴的双手绞在一起,漂亮的手指头被扭成麻花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医院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和昨天的回答完全不一样,何明玉感觉后背渐渐有一股寒意涌上来。她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费思琴和昨天见到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明明脸庞、身材、长相一模一样,可是内在却完全不同。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费思琴,你是处女吗”
和昨天一样,赵向晚陡然插话。
费思琴猛地抬起胳膊,用手捂住耳朵“我是,我是我是个好女孩。”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不要逼我
“嗡”赵向晚的脑海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噪音。
这道刺耳的噪音,昨天也是在费思琴开始尖叫之前听到的。
当费思琴将手放下,她的表情突然就变了。
眼神冰冷,带着寒光,锐利而警惕。
“这个问题,你们昨天不是问过了吗再一次询问,是想羞辱我,是不是”
第一重人格,出现了
赵向晚身体前倾,琥珀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仿佛五彩的水晶球
,散发着慑人的光芒“费思琴,从小到大,你练琴顺利吗”
费思琴很奇怪赵向晚会问这个问题,她嫌弃地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甩开拖鞋,坐回病床上,淡淡道“顺利。”
赵向晚“既然顺利,为什么不继续练下去”
费思琴没有吭声,闭目养神,以示抗拒,可是她的内心却在轻声咒骂。
顺利个屁。木木是个小傻瓜,学什么都慢,简单的旋律都能弹错,左手键盘右手贝斯,还要拉动风箱,她那小细胳膊哪里拉得动我看着她总是被费老师打,真是心疼死了。费老师就是个变态弹错一个音怎么了啪就是一下,打得木木手背好痛,可是木木还不敢哭、不敢闹,低着头继续练,好可怜。
费老师说话真的很伤人,可是他自己却不觉得。他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怎么这么笨你就是个木鱼脑袋你是个绣花枕头你丢了我的脸我用脚弹都弹得比你好你出去了千万别说姓费,千万别说是我费永柏的女儿
木木不想学,她一拿起琴就开始发抖,可是她不敢。她从小到大都不敢反抗爸妈。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严师出高徒、多少孩子想要有你这样的条件都没有、你要珍惜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她根本就不敢反抗。
木木私底下和妈妈说过的,她哭着举起手,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害怕爸爸,我不想练手风琴了,你看,我现在的手就在不停地发抖,我找不到键盘了。可是屈老师是怎么说的呢屈老师说,咱们家都听你爸的,你爸说你手指长、适合练琴,那你就得练。
赵向晚听到了第三个名字,木木。
看来,第一重人格,那个娇软甜妹,就是木木。
如此类推,现在这个看似冰冷,实则关心木木的,就是冰冰。
还有一个艳艳,一直没有出现。
咦,不对,昨天赵向晚曾经听到过一阵“嗡”的噪音,然后冰冰突然尖叫起来,以手抱头,尖叫起来“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也许那个狂躁的费思琴,就是艳艳。
三重人格。
费思琴竟然有三重人格
理顺这一点之后,赵向晚目不转睛地看着费思琴“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费老师不再逼你学琴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费思章学琴不再挨打。”木木称呼父母为爸爸、妈妈,冰冰称呼他们为费老师、屈老师。
听到赵向晚称费永柏为“费老师”,费思琴对她的印象好了起来。她嘴角微微勾起,态度平和了许多“什么办法我就勇敢地告诉他,我不要学啊。”
靠木木那个笨蛋开口说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木木来例假,吓得要死,在卫生间里哭。她不想成为女人,不想长大。所以我来了。
赵向晚明白了,十三岁,初一,费思琴来例假,觉醒了她的第一重人格。因为,这代表她由乖巧的女孩,成长为有魅力的女人。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