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远说是让李灏帮忙搭把手，然而大多时候都没有李灏什么事。李灏目不转睛地看着，到无聊的部分，帝远就会让李灏上楼沏一壶热茶下来。茶叶李灏这里确实有一些，不过都不是本土茶叶，而是从施依然那里顺来的，茶叶清香诱人，一点都不淡雅，李灏有的时候喝酒腻了，便会泡一杯茶，当饮料喝。</p>

李灏没有专用的瓷器茶具，只有高玻璃杯。李灏捏一撮茶叶，放在玻璃杯里，然后倒上一杯热水，就算是完成了。他端着滚烫的茶放在帝远面前，叫道：“前辈。”</p>

帝远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脸上是说不清的厌恶，“茶杯差，茶叶差，手法也差。”</p>

帝远转头看着李灏，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自己喝吧，我自己带了。”</p>

李灏讪讪一笑，连说抱歉，将帝远口中极为失败的茶叶端回。帝远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茶壶，两只茶杯，分别倒了一小口，随后将其中一杯递给李灏，“来，尝尝老夫自家的茶叶。为了调出这个味道，老夫可是花了不少时间。”</p>

李灏其实不爱喝茶，相比茶水那种寡淡无味的饮料，他更愿意一口气干掉一瓶冰阔落。不过前辈所赐，不论喜恶，他一般都会收下。</p>

李灏将少的可怜的茶水倒在口中，顿觉口中苦涩，不过转瞬即逝，片刻后，口齿生津，余香充盈，一时间情难自禁，叹道：“好茶。”</p>

帝远看都不看李灏，冷哼道：“你们这一代人，都不会喝茶。要不是老夫特意少倒了一点，你能尝出茶中味来？你尝到的，叫苦尽甘来，多喝一点，仔细品，人生百味，都在里头。不过老夫茶叶也不多了，就不多给你倒了。”</p>

顿了顿，帝远又笑着说道：“你跟我那徒弟，一个样子。他现在就住在你家后面五栋里，闲着没事，你们可以聊聊。”</p>

李灏将茶杯放下，点头称是。</p>

空气再次沉静下来，李灏看着鼎炉中逐渐成型的液体，眼冒金光，心中躁动难安。</p>

“看好了，就是这个时候。”帝远解释道，“这个时候，很关键，原料已经炼的纯粹，无用杂质全部剔除。这个时候，你要集中全部精神，用心神蕴养其中的一点灵光，让它慢慢成形，这当中，只要有一点分心，那你这法器，就算毁了。”</p>

帝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笑了起来，问道：“你知道最有趣的部分是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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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灏摇头。帝远捋着胡须，笑着道：“一般的法器，诸如刀剑棍棒一类，只需要有个形状就好，法门什么的倒是没有要求，甚至于用干法锻造，手工打铁，也是可行。然而有些神奇的法器，比如说钟、鼎、镜，都需要特殊的法门，法门越好，法器也就越玄妙。老夫行走多年，愣是没收集到几个好的法门，也是一件憾事。”</p>

“刀剑一类的法器，天生就比钟鼎一类的矮上一头，天道取其长，补其短，给了刀剑一类一次翻身的机会，就是在成器的时候。若是炼器之人手段高超，炼制的法器连天道都觉得可惜，就会赐下一道天雷，只要法器能扛住天雷，就能获得其中的一缕灵气。这灵气种类繁多，各有各的玄妙，因此成器后的属性也各有不同，即使是炼器之人也无法把握，所以世人也把成器叫赌器，万一赌</p>

到合适的属性，就是大赚。这，便是炼器的乐趣了。”</p>

李灏诧异，向帝远请教道：“还有这么一说？那钟鼎一类的，不是亏了？”</p>

帝远看着李灏，点头道：“怎么会亏，钟鼎一类的法器本就脱身于天道，甚至于古人说那就是大道之形。老夫境界不到，体验不到其中玄妙，不过自古以来，钟鼎镜之类的法器，大都用来镇压气运，作为一派重宝存在。”</p>

帝远拍了拍九龙鼎，说道：“比如说你这口鼎，虽然器灵消散，不过这上面一股子龙气。要是我没说错，这东西，以前应该是某皇朝神器。”</p>

李灏点头，拍马屁道：“前辈料事如神，晚辈佩服，佩服。”</p>

帝远点头，表示受用，突然他看着炉鼎的眼神炽热起来，对李灏吩咐道：“差不多了，接下来不要说话，看仔细了。”</p>

李灏闭嘴，沉默不言，只不过眼神和帝远很像，都是炽热地看着炉鼎当中，似是要用目光将炉鼎融化。</p>

帝远手中法决不停，法印接连打在炉鼎之中，落在银灰色液体当中，沉入其中。李灏看着帝远那出现幻影的手，眼中满是羡慕。</p>

炉鼎中液体逐渐成型，有了一柄剑的雏形。帝远停止结印，双手捏着一个诡异的法决，大喝一声，“器成！”</p>

地下室虽然宽敞，但是空间密闭，除了通往一楼的门，并不与外界连通。</p>

帝远喊着器成，话音刚落，地下室内扬起一阵微风，伴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p>

李灏捂着口鼻，看见炉鼎上空漂浮一朵迷你云朵，约莫有巴掌大小，漆黑如墨。</p>

这就是天雷？李灏想要问问帝远，但是看见帝远目不转睛，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看着云朵的样子，李灏便打消主意。</p>

他也盯着云朵。</p>

一分、两分......时间滴答滴答的过，炉鼎中的剑已经定型，沐浴在火焰之中。那朵漆黑小云还是没有动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