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属于千代怜的声音再度传来,说话间他向上提了提领子,勉强挡住那些明显的痕迹。此时他看着与散兵样貌相同的人,无数个想法在他的脑中乱窜,千代怜的捏紧手里的衣领,因领口收紧带来微妙的窒息感没有让他难受,反倒是令他更加清醒。千代怜可以确定,面前站着的人绝对不是散兵,哪怕他们的长相一模一样。“我是倾奇者。”说出这句话,倾奇者垂下眼帘,比起那些可以被称为暧昧的留痕,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千代怜看他如陌生人的眼神。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把他之前的全部设想都推翻。倾奇者从来没想过‘遗忘’这件事。但从千代怜的反应来看他早就忘记了他。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倾奇者这么想着,他重新看过去,这次他终于注意到千代怜眼中的震惊。也是在看到千代怜惊讶眼神的那一刻,倾奇者不知为何突然冷静。“我们以前一起生活过。”倾奇者言简意赅的说出他和千代怜的关系,“那时候我们约定要成为家人,后来我们一起前往了鸣神岛,在到鸣神岛后,八重宫司告诉我们可以留在鸣神大社。”“我们在鸣神大社生活了有一段时间,直到你……失踪了。”倾奇者说出失踪那个词,语气中带上悲伤的情绪。而千代怜抖了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假如倾奇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散兵在他提到过去时反常的反应,偶尔闪过的记忆残影,以及那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皆有了答案。一直以来他都先入为主,真正与他经历过去的不是散兵,而是‘倾奇者’。只是千代怜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散兵。而且从散兵的反应来看,他明显知道他和‘倾奇者’的关系。千代怜越发的混乱,他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倾奇者这时突然问道,猛地回过神,千代怜下意识的想要全部对倾奇者讲出来,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倾奇者看出他不愿意说,神情顿时变为失落。这让千代怜又产生新的愧疚感。一边道歉,千代怜一边对倾奇者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他经历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再到得知这具身体并非原本的身体。后来他加入愚人众,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什么,结果不尽如人意。细细的清点自己经历的事情,千代怜发现他还忘了与散兵的亲密关系。但这件事他觉得大概不用说出来,倾奇者已经看到了。千代怜望着没有回应自己的倾奇者,犹豫了一下后,主动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面对这个问题,倾奇者抽回神思,他轻声回答,“我本以为会在为散兵举行的接风宴上见到你,但并没有。”他的话语稍微顿了顿,然后说道,“我推测你仍在至冬的使馆,便找了过来。”“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我脑子很乱。”千代怜记下倾奇者的话,然后他梳理起当前新得到的信息。倾奇者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留给千代怜思考的时间。只是他感看了千代怜一会,便突然走近,脱下来自己的外套披到千代怜的身上。对于倾奇者的举动,千代怜发现自己不觉得那样有哪里不对劲,同时他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这意味着他早就习惯了。而这份习惯和面对散兵时还不一样,在最初他醒来,面对散兵的关心他还有过很短的一段不适应的时光。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潜意识里他把那时的散兵当成陌生人。对他而言,散兵和倾奇者,从来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千代怜想到这里,突然间产生一个奇怪的推测,或许散兵问他要不要参加宴会,正是要让他见到倾奇者。散兵可能很清楚,关于他的事是无法长久隐瞒,就算是现在不见面,未来倾奇者也会找到至冬。毕竟散兵比谁都明白‘自己’对家人的执着。但最后他还是后悔了。千代怜腹诽着,想起散兵临走前同意他不出席宴会。那或许不只是对宴会的不重视和想让他休息,还有不愿意让他见到倾奇者的意思。千代怜吐了口气,经过这番分析,他逐渐看透散兵真实的身份。加入愚人众,成为执行官的散兵,极大
概率有着作为‘倾奇者’和‘散兵’的双重记忆。而面前的倾奇者只是倾奇者,在命运的岔路口,他没有走向成为愚人众执行官这条路。至于这个分叉口在那里,千代怜想到倾奇者说的话,八重神子让他们可以留在鸣神大社……可能就是从那里散兵和倾奇者的命运彻底不同。千代怜把一切都对上了。此时他仿佛能看到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在被遮掩的时光中,是他与倾奇者相处的日夜,那也难怪散兵不太喜欢听他提到过去。千代怜有点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他恨不得今天这是一场梦。“怜,你在为难吗?”看出千代怜在想什么,倾奇者温和的询问。千代怜本能点头,是啊,他在为难。“怜要和我回去吗?”倾奇者继续问下去。此话一出,千代怜愣住,他没想过要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散兵身边。纵使他的潜意识里仍残留着与倾奇者相处的痕迹,可是他忘了太多的事,这促使他没办法答应他,和他一同回去。恍然间,千代怜明白了倾奇者的用意。“我不能和你回去。”千代怜低下头,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接着脱下来把他交给倾奇者,“抱歉。”?想看巧克力雀雀的《[原神]穿成被散兵捡到的孩子》吗?请记住[格*格党文学]的域名?可即便他不说什么,表情也掩盖的很好,可千代怜仍能从他的动作和眼睛里读出失落。一瞬间千代怜很难受,他很想抱住倾奇者,安慰他的同时也缓解自己的内疚。太不公平了不是吗?千代怜眼前浮现出这句话,而他是造成这种不公平的罪魁祸首。“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千代怜有些着急的对倾奇者确认。“嗯,我会想办法。”倾奇者重新把衣服穿回自己的身上,“我会与散兵谈一谈,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说完倾奇者向前给了千代怜一个拥抱。千代怜没有挣脱,任由自己被倾奇者抱住。那个拥住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和熟悉,以至于他眼睛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然而千代怜说不出自己为何想要流泪。他认为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那些被他遗忘的美好记忆,他失去了与倾奇者生活的点滴记忆,对方非但没有愤怒,还反过来宽慰他。千代怜实际上宁愿倾奇者指责他的失忆,那样他会好受一点。可他也明白倾奇者不会那样做,因为他就是如此的善良。“再见,怜。”倾奇者附在千代怜的耳边轻声说。借着月光他能清晰的看见千代怜脖颈上的痕迹,它们留在那里既是在宣扬自己的主动权,又显得落下吻的人那么不安。倾奇者感受到胸口中慢慢涌现出的酸涩。长久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他知道那是嫉妒。可是倾奇者没有表现出来,他松开千代怜,对他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千代怜生出几分动摇,也许他该和倾奇者走,然后弄清楚他到底忘了多少东西。沉默了一下,千代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很信任倾奇者。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倾奇者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该保有一些警惕,奈何他并没有。“抱歉。”千代怜再次止不住的对倾奇者道歉。倾奇者摇摇头,他温声告诉千代怜不用自责,那不是他的错。失去记忆这种事没有人愿意。“所以怜不需要对我有愧疚。”倾奇者认真的说道。千代怜闻言鼻子一酸,他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他此时算是和倾奇者‘第一次’见面,他的感情波动却如此的大。看着哭泣的千代怜,倾奇者自胸腔里萌生出的嫉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妙的疼痛感。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哭过。倾奇者闭了闭眼睛,他有点后悔自己突然出现,也许他不该那么急,应该选个合适的时间,那样他们可以坐下,喝杯热茶,而不是站在月光下,在冰冷的风里。暗暗叹了口气,倾奇者抹去千代怜的眼泪,然后温和的说,“怜,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没有违抗他的话,千代怜擦干净脸上剩余的泪水,恋恋不舍的与倾奇者告别。倾奇者目送千代怜走进为他准备的房间,随后才转身向使馆门口走去。一路上他畅通无阻,
没有遇见任何愚人众。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在倾奇者的印象里,愚人众可是非常的警惕。抱着这个想法,倾奇者走出使馆的大门。不过他在出去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向后看了一眼。在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倾奇者能猜出那是谁,这使得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在折返回去还是先回鸣神大社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以当前的情况而言,他带不走失去记忆的千代怜。并且千代怜在经历今天的事以后,必然有话要和散兵说。不论如何,千代怜留在这里都是最好的选择。倾奇者如此分析着,即使再从理性的角度考虑,他仍感到不舍。好不容易见到,他怎么能放弃?握紧拳头,倾奇者体会到不甘心。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重新亮起灯的愚人众使馆,倾奇者决定调整计划,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急着回去。另一边,至冬的使馆。随着散兵的脚步,一盏盏灯亮起,被撤走的愚人众尽数出现,回到自己的岗位。散兵没有多看一眼下属,他面无表情的越过他们,来到一扇门前。此时没人敢打扰散兵。恰好这也是散兵要的,因为接下来的事,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伸出手,散兵推开房门,走廊里的光顺着打开的门缝蔓延进来,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散兵没有走进去,他背光站在门口,在他视线尽头是换上了一件高领服饰的千代怜。“阿散。”千代怜说着望过去。不用等散兵多说,千代怜便问出来,“我过去遇见的是倾奇者对吗?”“你已有答案,又何必要问。”散兵没有直接回答。“我想找你确认,我……我没有办法验证。”说出这句话,千代怜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问,就好像他在指责散兵对他隐瞒似的。可是千代怜在回到房间的路上翻遍与散兵相处的回忆,都没找到散兵提起或者暗示过,他是过去在踏鞴砂遇见千代怜的‘倾奇者’。长久以来都是千代怜自顾自的将散兵划入那个角色。他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根本没有想过哪里不对,不过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千代怜低下头,忽然很想感慨一句命运弄人,可惜这会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怜,你恨我吗?”因为这句话,千代怜睁大眼睛,他直直的望向散兵。“我没有告知你过去的记忆,打扰你与他的重逢。”散兵盘点着他自认做错的地方,同时脸上挂上一抹略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在得知千代怜失去与倾奇者有关的记忆时,他感到过高兴。这就像是另一个自己烙印在他身上的痕迹被抹除。但是很快窃喜便消失殆尽,他察觉到千代怜似乎把他当成了倾奇者。散兵对此很是愤怒,他不认为他是倾奇者,那个他是弱小的,无能为力的,连珍视之物都无法守护。只是愤怒之余他有那么点期待,借着那层他们之间不曾存在的羁绊,或许他们能相处的更好,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这促使他没有及时纠正千代怜的认知。实际上散兵不是没有别的方法让千代怜不知道世界还有倾奇者,只要他把他关起来,藏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他将不用再担心。在愚人众里也有不少人对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或是谄媚的,或是居心不良。不论是那种态度,散兵都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他们的关系才真的要走到尽头,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不过就算是那样,也比现在好不是吗?散兵冷漠的想,他有那个能力,尤其是当他成神以后。“我不恨你。”千代怜的话将散兵从负面的情绪里拉出来。站起身,千代怜走向散兵,他边走边说,“我不可能恨你,我只是觉得太荒诞了。”讲出荒诞那个词时,他的表情变为无奈。“实际上,我也有秘密瞒着你。”千代怜咬了咬牙,既然散兵对他开诚布公,那他也要拿出点诚意,“我知道踏鞴砂的真相,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你。”散兵的眼中显露出错愕,他不明白千代怜为何要说这些话。“博士是埃舍尔,是他毁掉了御影炉心,那是愚人众的计划。”一口气讲出来,千代怜定定的注视着散兵,“丹羽也是被他杀死了,他
没有逃。”“你想起来了?”散兵眯起眼睛,他的第一反应是千代怜通过和倾奇者的谈话记起来什么。千代怜却否认,他放轻语气说,“我仅仅是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忘记的是几百年前的记忆,不是他在游戏外的记忆,那些原剧情他全部都记得。两双眼睛在黑暗中对上,散兵最先浮现出愤恨,“哈,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不是,既然还有另一个你,那么你们的利害是一致的。”千代怜赶忙解释,“你们可以一起对付博士,也可以一起复仇,不需要你自己……”“才见了一面,你就这么相信他。”散兵打断千代怜的话。对于另一个自己,散兵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当初同样在这个地方,早就被拆除重盖的至冬使馆内,是他来找博士做交易。散兵知道博士想要什么,而那也是救下千代怜唯一方法。那时候另一个自己在哪里?发出一声冷笑,散兵转过身,不想再听千代怜再说下去。千代怜见散兵要走,终于意识到自己太急了,他不该这时候说出那些话。偏偏后悔是来不及了,他能做的只有想去拉住散兵。这次散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躲开了千代怜的手,直接来到门外,并用眼神示意守着的愚人众关门。在他调查清楚之前,他不会将千代怜放出来,更不会让他和倾奇者见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备开门。”散兵对守在门口的愚人众下达命令。接着他想起某些小细节,转头朝厨房走去。愚人众们不敢拦着散兵,他们忽略了从房间里传来拍门声,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被关在房间里,千代怜见无人开门,放弃一般的沿着门坐下。毫无疑问,短时间内散兵不会把他放出来。千代怜懊恼的抱着膝盖,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几声敲击玻璃的声音。疑惑的抬头看过去,千代怜意外的发现倾奇者出现在窗口边。他没有走?千代怜心里一喜,马上冲过去把窗户打开。“你怎么来了。”千代怜压低声音问。“我不放心你,便回来看一看。”倾奇者闻声回答,他再看向那扇被从外面锁住的门。千代怜抿了抿嘴唇,他知道瞒不住了。叹了口气,千代怜说道,“我搞砸了,我以为我能凭借三言两语劝说他。”事实证明他失败的很彻底。“我或许有劝说他的方法。”倾奇者淡淡道。千代怜眨了眨眼。没有多卖关子,倾奇者说出他的方法,“丹羽先生留下了一封信,感谢他关闭御影炉心,拯救踏鞴砂。”倾奇者也不确定那封信能不能行得通,可是当前他只有这条路。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把那封信交给散兵。过去他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散兵见面,现在的话倒是有可能。倾奇者冷静的对倾奇者问道,“怜,你能不能和我回鸣神大社。”“什么?”千代怜不解的皱眉头。“我必须单独将那封信交给散兵,不能让愚人众知晓,这需要一个机会。”说到这里,倾奇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神之心。”神之心?千代怜抓住关键词,那是原剧情里散兵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听倾奇者这语气,稻妻的神之心莫非一直交给他保管?莫名的千代怜又想到命运弄人。既然命运如此,那是不是代表这也是个机会?千代怜回过神他做出决定,“我会和你走,临走前我想留一封信,把你愿意将神之心交给他的消息留下。”单单是他的话,不一定能说服散兵去鸣神大社,有神之心就不一样。对此倾奇者没有任何意见。得到同意,千代怜快速找来纸笔,简短的在纸上写出他的去处,请散兵去一趟鸣神大社,他还有话要对他说,并且神之心也会交给他。千代怜借着月光写完,他相信散兵不会放弃得到神之心。不过神之心关系到之后的教令院成神计划……千代怜想起原剧情里散兵拿到神之心后做了什么,快速思考他该怎么办,终于他给出自己答案。这次散兵还要成神,那他会一起去须弥。他们是家人,他会陪着他。为后面做好安排,千代怜把信纸放到桌子
上。见状倾奇者伸出手。千代怜没有多想,近乎是本能的握住。这个举动令倾奇者很难不想起过去,虽然过去这么久,可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忍不住笑了一下,倾奇者握住千代怜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暖令他不想放开。倾奇者没有太用力,他抓住千代怜的力道就像捧住一只小鸟。“怜,我们回去了。”倾奇者说完,催动了一道能快速移动的符咒。就在两人的身影即将在房间内消失时,门锁被打开的声响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