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记事儿时起,于连脖颈上就挂着一个葫芦状的挂链。这个大拇指大小的葫芦状饰物,通体暗黄,表面光滑异常,没有任何的雕纹。除了大小,外观跟真实的葫芦别二致。
据索莱尔老爹说这是于连母亲临死之前交给他,并让其在圣象之前、用圣灵起誓必将传给于连的。
这个非金非银非铜、明显带着东方色彩的古怪饰物,索莱尔老爹研究了很久,反复用各种方法检验其材质,据说为此请教了当地很多的大人物,结论是毫价值,就是一普通挂链,方才依依不舍的交给于连。
于连得到挂件之后,曾经反复琢磨过这么个玩意,说来也怪,这个不知多少年前制成,又被多少人把玩过的玲珑物件,经过岁月的洗礼,表面依旧光亮如新,连把玩的包浆都丝毫不见。
拿到太阳底下,葫芦却并不反射阳光,反而色彩略显黯淡。而拿到阴暗处,葫芦隐隐地透出一丝亮光,光线越暗、光亮越明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之中,葫芦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凑近观察,隐约可见葫芦表面一层薄薄的光辉,葫芦内仿佛另有乾坤,隐约可见黑色的阴影贴着葫芦内部若隐若现。
也就是这个异象,索莱尔老爹在得手之后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敲开葫芦一探究竟,然则谈何容易,论火烧、敲打、摔砸,都不伤葫芦一丝一毫,甚至连表面的漆皮都不起一毛。索莱尔老爹啧啧称奇,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视若珍宝。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穷尽各种手段仍对葫芦毫办法之后,索莱尔老爹渐渐失去了耐心,搁置在一旁毫不理会。
终于在去年,于连15岁生日那天,索莱尔老爹隐隐中想起曾经的这个葫芦,当即在杂物堆里翻找了半天,并随手扔给了于连,可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时莫强求。
于连曾经亲眼见过索莱尔老爹加诸在葫芦身上的各种手段,知道这玩意并任何异常,因此并不将其当作宝贝,只不过因其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也就随便找个根细绳,简简单单的挂在了脖子上。
过了15岁生日的那个深秋,大约是雾月的某一天,在锯木厂里劳作了一天的于连,已是筋疲力尽,连往日里最爱读的《圣赫勒拿岛回忆录都心理会,一头扎进破烂阁楼的单人小床,连窗户都来不及关,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值雾月难得清朗的月夜,如水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倾泻在沉睡的少年身上。窗外的栗树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轻声,仿佛情人呢喃的叹息,又恍若母亲的深情爱抚,这一切都包裹着睡梦中的于连,此刻的他,一定在期盼着一场美梦的到来。
月影东移,窗外的桦木枝在月光的铺射下仿佛化成一个个影影绰绰的圣灵,月光终于将于连整个的包围了起来。
呢喃声仿佛突然????????????间盛大了起来,月光越发的柔和,仿佛不再是通常的乳白色,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彩,一道道的彩带就这么缠绕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来自天国的彩带,仿如穿越亿万年的时空,静静的、慢慢地将于连彻底包裹在其中。
四周越发的静谧了,常见的深秋季节的禽类和昆虫,此时也悄声息,只有被彩带包裹着的于连,身上的月光越大的厚重,已是肉眼可见的越积越厚,恍然间连身形都暗淡下去。
于连裹卷着月光、月光拥抱着于连,二者逐渐结合成为一块莹玉般的光圈。时光如水流逝,于连的身影陡然间光亮了起来,仿佛月光将其所有的精华全部注入其中,而此时平日里毫异状的葫芦,一改往日毫不起眼的形状,成长为大约成年人手掌般大小的模样,通体晶莹如玉,不断的有各种光亮在葫芦中闪烁,葫芦周边也幻化出各类奇形怪状,有各种猛兽、珍禽、甚至山川大地、日月星辰……
月光逐渐的从阁楼窗户中退去,葫芦开始逐渐的暗淡,但葫芦口内却开始喷出玉髓般的气态物质,精准的朝着睡梦中的于连耳鼻中灌去。
于连的胸口紧接着颤动了几下,呼吸急促起来,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其体内发生着变化,就这样持续了大约一盏茶功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葫芦越发的暗淡下去,喷出的物质仿佛耗尽了其积攒千年的精华。慢慢的葫芦恢复了原状,依旧是毫不起眼的拇指大小、淡黄的色泽,谁又能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这也就如我们平时的生活中,很多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实则蕴藏着巨大的秘密。
这一切的变化看似很久,实则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现场有外人在场,当惊诧于此等匪夷所思的现象,而从阁楼外面,则丝毫不见异样。且在这样的深秋月夜,自然是不会有聊之人四处闲逛的,所以这一切,都丝毫人知晓,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