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和夜晚让魏军指挥变得极为困难,眼看阵线节节败退,梁井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可以应对,只能寄希望于基层军官各自的发挥。
相比之下无当飞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却依靠着竹哨的联络保持着各队之间的指挥配合,取得了交战的优势。
但此时此刻,南门之内的战况却是另一幅景象。
守卫南门的无当飞军基本已经全部战死,魏军前锋之所以迟迟没能攻入城内,完全是因为高骋等后续赶来之人的死战抵抗。
两军的尸体在城门附近堆积,血水混着雨水流淌,双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摆明了要拼到最后一息。
“在姜参军来之前,不许放一个魏贼过去!”高骋把长刀从一名敌军的身体中抽出来,又举盾挡开了前方刺来的长枪,他身边的无当飞军人人浴血,仅存的数十人组成了坚强的防线。
“这些该死的南蛮……”徐质的副将此时也杀得浑身是血,心想换做是一般的军队伤亡过半早就崩溃了,像无当飞军这样死磕到底的还真不多见。
二人眼神交汇,彼此无言,只剩钢刀对钢刀。
前锋魏军战至此时也损失惨重,甚至无暇分兵去攻占城墙,只得集中兵力在城门附近也高骋等人拼死争夺。
副将心中忍不住骂娘,他们攻入南门都这么久了,迟迟不见后队的援兵上来,也不知道徐将军有没有回到军中指挥……
不管了!副将呸了一口,他相信徐质一定可以带着后军击溃拦路的蜀兵,而他的使命则是确保在那之前南门始终掌握在己方手中。
高骋手中的刀砍得卷了刃,再一次落在魏军的衣甲上时未能透甲而入,反倒被崩开。
对面的魏军刹那惊慌之后反应迅速,抢在高骋撤刀回防之前一枪刺去,枪刃破开了高骋左臂上的盾牌,刺穿手甲直入皮肉。
高骋咬牙强忍着剧痛,反用右手弃刀抓住对方的枪杆锁住长枪,左侧的无当飞军立即攻上一刀砍下了那魏兵的脑袋。
“嘶……”高骋把枪头从自己左臂上拔出来,额头的冷汗被雨水冲去。
魏军的攻击一波接一波没有停歇,高骋身边的无当飞军越来越少,站着的人也多半伤痕累累。
徐质的副将也杀红了眼,一脚把一名被无当飞军决死的气势吓退的士兵踹倒在地,举刀吼道:“再敢退者斩!”
高骋受伤的左手虚握在枪杆上,完全依靠右手的力量在运枪接战,看着依旧如潮水般的敌军,他的心中已经存了必死之念。
“姜参军,高骋信你,无当飞军会战至最后一息。”
凌空传来一阵异响,成排利箭从魏军身后的城墙上射下,底下的人顷刻间倒了一片。
徐质的副将诧异地以为城上还有蜀军的残兵,他回头望去,借着划破夜空的闪电看清了城头上手持弓弩者的身影,顿时又惊又怒:“叛国贼子!”
城上射箭的都是身着魏军衣甲的士兵,只不过姜远为了方便辨认敌友,让每个人都在领口系上一条白巾。
从城北军营动员起反击的人马之后,姜远兵分三路。两路分别从东西城墙登城,沿城墙上的通道夹击南门,初步设想是同魏军争夺南门城墙的控制权,得手之后收起吊桥关门打狗。
然而没想到的是无当飞军的死战拖住了入城魏军的脚步,城墙根本没有失守。
从东西两路迂回的人马占据南城墙之后发现吊桥绞索损坏,立刻布置弓弩攻击城门附近的魏军。
与此同时,姜远也带着中路的人马赶到南门支援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高骋等人,局势发生逆转。
姜远来到南门,才发现自己让士兵们系上白巾有些多此一举,因为突入城中的魏军都穿着汉军的衣甲。
两军相见,彼此士兵眼中都有些意外,前来偷袭狄道的魏军穿着汉军的衣甲,而已经投降汉军的魏军却还穿着魏军的衣甲。
没什么好说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