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这不是心里很清楚吗?”
费恭的回答让姜远神色微微一变,竟然真的如自己所想,是靠士族的支持。
但这些人手里的钱粮本来就是去年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四处搜刮掠夺侵吞的,如果不是忙于对付陆抗,这些东西本来都该被汉军接收。
换言之这些人现在拿出来的东西原本就该属于荆州刺史和武陵太守府,如果他们还要借此攫取大头的好处,那真是厚颜无耻至极了。
“去年征收上交的军粮,只占账面上的两成,这还是账面上的两成。”姜远强调了“账面”,意思便是他认为对方在统计核算时可能也做了手脚。
费恭明白他想说什么,但面上仍然云淡风轻。
他说:“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了,虽然有些人趁乱发了不义之财,不过只要往后他们老老实实遵从《蜀科》中的法令,我们便不与之计较。”
姜远说:“《蜀科》立法之宗旨,便是阻遏士族挟财势欺凌小民。丞相和先臣诸公制定此律,行严刑峻法,‘先理强,后理弱’,打击专权恣意的官僚和豪族,使得两川摆脱刘璋父子治理时的积贫积弱,有了往后数十年的清正风气。使君从东吴手中接掌荆南,难道不应该效法丞相治蜀吗?”
费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颇为惊叹地说道:“没想到你长与戎马为伴,竟然还知道这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有理政的才干,兼具文武,怪不得陛下和大将军都对你青睐有加。若是天下平定刀枪入库,你还可以担任一方都督,或者留在朝中参政,也定可对主上有所裨益。”
“饶了我吧,我只想早日实现河山一统,到时候若是天下安定,便卸甲归田以享天年。”姜远表明了自己没有在朝中为官朝三公九卿努力的志向,随后又说道:“至于丞相和《蜀科》这些事,叔叔难道对自己的侄女不了解吗?和她在一起,耳濡目染岂能幸免。”
费恭恍然大悟,一拍额头说道:“我倒是忘了,原来如此,想来这些都是芸葭和你聊起过的。你说的这些没错,先理强,后理弱,是丞相他们当初入蜀时的做法。不过凡事不能生搬硬套,武陵郡乃至整个荆南,弊端都没有到刘璋父子统治末期那样严重。”
“使君的意思是……”
“此间曾经为我方所有,是有治理的基础的。士族和官僚并没有到必须洗髓换骨的程度,至少在我看来,还是有协商的余地的。”费恭说道,“《蜀科》只是要制裁恃强凌弱违背国法之人,并不是特别要针对那些有着十几代传承的大家族。之前我们不是还讨论过,等恢复农桑之后要设法振兴商贸吗?经商不能没有根基,这些士族就是合作的对象。”
姜远听他解释之后,心中开朗多了,略带歉意地说道:“果然政事上我还有许多理解不足之处,以至于对使君的策略有所误会。既然这一切都是您筹划好的,我以后便不再多嘴了。”
“工匠和劳役招募得也差不多了,水寨营地要如何建设,接下来有的你忙的。”费恭笑着自嘲道:“毕竟我对军事算是一窍不通,只能帮你解决一些人员和财政上的问题。”
“那就已经足够了。”姜远向他拜谢道,“有使君相助,我有信心在洞庭练出一支威震华夏的水师陆战队。”
费恭微微一奇:“水师陆战队?”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的名词,从字面上理解视乎是既能水战又能陆战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