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挣开刀头的怀抱,伸直了身子,他深吸一口气,沙哑道:“我一会就好”。
这条山路是在田上的地界里,离小湾河有10来里的路程。山路两侧树木茂盛,山路的坡岭有一凉亭,四根裸木柱支撑亭脊,脊端为木球,脊上青瓦层铺直至脊顶。亭子中心只有一石桌、四张粗石凳。
山横正站在亭上靠着刀的这边静静的等着,似是知道刀会来,其身后亭外分站疤多男和疤少男。另一人站在山横身后三步之处,此人刀不曾见过,他长得马眼青面,身材比刀矮了不少,似乎气血不旺,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我知刀神来意,是按老办法,先打过再说?还是我们先聊聊?”
上一次刀见到山横还是在一年多以前,那也是刀第一次见山横。那时山横给刀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他好相处,有气度、有野心、更难得的是很有能力。和山横相处尽管只有一次,但却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的那种朋友。后来刀和山横的田下也打过几次交道,几乎次次都是刀占田下的便宜,而且是近乎耻的那种,虽然并非刀的本意,但不能否认事实。刀心里觉得自己是欠田横良多的。
没想到时至今日再相见时,却是在这样一种场面。
刀将马绳交给刀头,温柔的轻声说道:“哥,你回去吧,回田上去。”
刀头心头大震,他知道刀将自己视为兄长,但一直以来都是以名直呼的。
“我在这个地方等你。”刀头回得斩钉截铁。
“我希望你现在就回田上。”刀盯着刀头的眼睛认真的轻声道。
刀头撇过头去,仍站在原地。
刀不再坚持,他缓缓的走上坡,距山横两步时停脚,和山横望向同一方向。
“你说说看吧”刀说道。
“关于你妻子的事,我于昨天知道了原委。是田髻亲口和我说明的。
“田髻是我子侄,我很疼爱的一个晚辈。他把你的事情想简单了,他做了。我现在想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不再追究田髻和我田下。”
“不是你授意的吗?”刀平视远方语气平静。
“不是,如果是我的话,想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你说说看!”
“如果是我,我会让你欠我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那天我有需要,再让你还我。比如——今天。”
“你不想我替你卖命?”
“想的,不过你的价我付不起。”
“呵,商人!可是,她是我的妻子,怀有我孩子的妻子,你如何开得了口?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用这样的代价来还你的人情?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她是我的妻子,怀有我孩子的妻子!
“她是我的妻子,怀有我孩子的妻子!
“她是我的妻子,怀有我孩子的妻子!
刀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又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山横神情黯然,他转过身,面对着已经蹲下身去的刀,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刀过了一会,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径直的向坡下走去。来到刀头面前木然的接过刀头递过的缰绳。背后传来山横的声音。
“我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要我偿命的话,我做不到,那怕是田髻的也不行。
“但我还是想给刀神一个交待,一个……不算交待的交待,这节尾指……
“请你拿去!”
刀转头看向凉庭边上的山横,只见他左手小指已被他用右手的刀砍断,血淋淋的。
刀木然的说道:“我要你手指有什么用”。
说完便和刀头一起向来时的路走去。
刀木然的牵着马在前面走着,马头在他身后不远处慢慢的跟着。就这样走了许久。
“刀是不是不想活了啊”。从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刀的眼神开始聚焦。前面的山路边上的石头上正坐着个面容清秀的摇扇青年,正是伯。
若是从铎山回田上之前,刀肯定会把伯和龟族大汉一起喝血的那段事拿来在心里翻上一翻,然后再把自己吓个半死。而今却是顺口而出:“怎么?今天想把我给吃了?”
伯嘴里啧啧啧的站起身,用收扰的折扇指了指刀身后的刀头。说道:“你是不怕死了,说不定对你来说此刻死了还是种解脱,但你身后的那位就有些可惜了啊!”
刀身体一震,警惕的看着伯,突然又笑了起来。
“你不会的!”
“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知道你不会。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刀依然很警惕却又装作没事一样的问道。
伯走近了刀,围着他转了半圈,然后站定说:“你在这小地方呆着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去外面的世界转转。我知道的事情超出你的想像。我知道你的刀该怎么炼,还知道你的心脏该怎么炼,还……”
“好我跟你走”刀打断伯的话,语气坚定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