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大太监领路,池镜进宫的路很是顺畅,平日里查得格外严的羽林军瞧见石志远,当即便放行,不多问一句。
一路顺畅来到定安宫,坦然了一路的池镜在瞧见定安宫那三个大字时,心突然便提了起来。
他脑子里方才什么都没想,叶唯安要见他,他便来。
到了门口才想起,叶唯安为什么要见他?
要说朝政,方才石志远去他府上,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了。
她那个没良心的,满眼都只有家国大事,还能有什么事是要与他私下商谈的?
步伐踌躇间,石志远的拂尘从他衣袖上轻扫而过,“池大人,殿下口谕,若是池大人前来,不必通传,径直进去便是。”
算是提醒,莫要在定安宫外徘徊。
里边那位主儿,不是有耐心的。
池镜也知自己片刻犹豫,怕是会害了这些在宫里当差的,便轻叹一声,推门进了主殿。
见他进去,石志远这才转身,折返往玄苍那儿去了。
定安宫中陈设数年不变,恍然一瞧,仿佛又回到数十年前那夜,叶唯安召池镜侍寝那夜。
而那容貌身段皆是堪称绝色的永宁公主,亦如多年前那般,慵懒倚在美人榻上,吃着侍女喂过去的荔枝。
她爱吃荔枝,池镜记得。
很多很多年前,在梧桐树枝头安家的小凤凰,常常会飞去很远的地方,只为衔三两颗荔枝回来。
啄两口,尝到汁水清甜,凤鸣都欢快许多。
她曾经还问他,能不能结荔枝果子给她吃。
池镜很是为难,他是梧桐树,结不出荔枝给她吃。
一别经年,她如今想吃荔枝,挥挥手便有各地贡上新鲜的果子来。
再不必跋山涉水,也再不必因着吃不到喜爱的果子,而在他身上委屈难过。
池镜敛下心绪,上前几步,跪在美人榻前行礼:“微臣叩见永宁公主,殿下万安。”
叶唯安抬手谴退侍女,口中却还细细嚼着荔枝。
待到咽下满口清甜汁水,才伸出纤长玉指,勾起池镜下颌,懒懒笑道:“这么生分?”
“微臣······不知殿下何意。”池镜垂着眼,哪怕被她强迫着抬头,也并不看她面容。
她是记不起他的,这么多年,池镜早已认清自己处境。
不过一枚棋子。
叶唯安压低身子凑近池镜,凤目弯起,“非尘莫不是忘了,多年前与本宫过得销魂一夜?”
鼻间溢满她身上浅香,池镜下腹一紧,侧开眼睛,“不敢忘。”
他不是不敢忘,是舍不得忘。
不像她,什么东西都说忘就忘。
“这么巧,本宫也不曾忘却。”叶唯安看得不悦,手指稍稍用力,扳正他脸颊,迫他直视她,这才满意。
才吃了荔枝的朱唇微微分开,呼出一口清甜果香:“当年中得状元郎,是大喜事,伺候本宫,是赏你的福气,今日赐权于你,是升官的喜事,本宫心中甚悦,再赏你伺候本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