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凌晨,许信带着他的班秘密潜伏到位,他拿过步话机的送话器,对着话筒轻轻地吹了口气。
苏团长就亲自守着电台呢,听到动静大喜,手一挥,一连长和二连长会意,带着人也悄悄地按指定位置摸了过去。
大雾渐渐在山林间涌起,很好地掩盖住部队行动的动静。
确认部队到位以后,苏团长手指节在电台送话器上,按预先约定的信号,敲出两长一短的节奏。
收到信号的许信把四个战斗小组长喊过来,示意准备行动。
然后他做了个简短的作战部署:两个组包一个山头打催泪弹。打完后,不强制阻击。小组长问什么叫不强制阻击,许信说,“咱们这一仗目的不是为了消灭敌有生力量,而是要兔子洞。强制阻击增加伤亡,还拖延时间,如果谅州敌军来援,这仗又多了变数。咱们侦察连只剩这点家底了,省着点用。敌人如果是突围,就让他们去吧。行动!”
许信临行前跟防化连要了整整一盒二十多发催泪弹,两个组这一打起来都感觉越打越手滑。“嘭嘭嘭嘭!”枪榴弹把一发接一发冒着白烟的催泪弹打进山洞,在洞口处散发着刺鼻的猫屎味。很快,洞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堵兔子洞的一连和二连的兵感觉这仗打的,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难道我们不应该是冒着敌人的炮火,一次次地高喊:“把敌人打下去!”哪里是这样,三五个跑出来送死的,还越跑越少。我们也想边打边喊上两句的。
“又来了啊!”
“打下去啊!”
“你再来啊!”
这口号喊得没名堂,苏团长想,战后报告可不能这样写,得让政委想几个好词。
他在前线指挥,看得明白,洞里的人出来得越来越少,很明显,敌人已经失去了组织战斗的能力,这是一个机会。
“吹冲锋号!”
“警卫排跟我上!”
连续两个命令下去,苏团长一把抄起冲锋枪,踩着晨光中嘹亮的军号声,卷起一阵风,冲了出去。曾政委一把没拉住,大怒,吼道:“警卫排赶紧跟上保护!”
苏团长带着人一头扎进东侧422.3高地的山洞里后,才发现尴尬了。他在作战会议上提醒过进入山洞要备好防毒面具,这一冲进来,才发现这满洞的猫屎味有够酸爽,“我设想过一切,唯独没想过要带着警卫排进来一起爽一把催泪弹”。想到这里,他就哭了,眼泪稀里哗啦的。
许信带着他的班就守在两个高地的山洞外。当敌军朝他的方向开始突围时,如果对方没有要在洞口防御的打算,他就让人走了。眼看着敌人越走越稀,他知道差不多了,就吩咐:“接下来如果还有落单的残敌,兄弟们就下手活捉几个吧,为自己争取军功。”
苏团长迅速往山洞深处进攻,敌军已心恋战,纷纷往南出口方向奔逃,他带着警卫排疯狂地追,他们的眼泪在飞。眼前已经看到光明,他知道接近洞口了。刚从黑暗出来,眼睛又被眼泪糊住了,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脸上也被硝烟熏得黑黑的,被自己的泪水一冲,早就成了个大花脸。
他从洞口一跃而出,回顾左右警卫却还没赶到,但他毫惧意,正要独自追击残敌,冷不防却被几个人拥了上来,抱腰的抱腰,绊腿的绊腿,先是被放倒在地,又被反剪着双手,死死按倒在地。
“大意了啊,没想到,竟然倒在了胜利时。”
政委终于和警卫排也赶到了,警卫排一看擒住苏团长的人,不由得都大怒,枪口转了过来:“侦察连的,什么意思,把我们团长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