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许淑宁想笑又觉得自己有点缺德,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情上台去。
和之前五花八门出现的情况们相比,能好端端唱完一首歌已经是不的节目。
反正大队长赖大方是挺满意的,还特意穿过人群来说:“不,没给队里丢人。”
第一次,知青们觉得自己被红山大队接纳了。
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许淑宁长舒口气,没有想出合适的表达来,甩着手说:“下馆子去吗?”
国营饭馆门口排着长队,不难看出都是刚刚参加完联欢会的新知青们,前后左右的熟人相互招呼着。
齐晴雨挽着一位朋友的手,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就这么一会,齐阳明把整个宿舍包括自己在内的人的坏话听个遍。
他有些奈道:“你好歹说人别说名啊。”
齐晴雨才不在乎,说:“我就是抱怨两次,难道不说他们不知道吗?”
肯定是知道的,谁叫她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岂止在外面,当着人也是一五一十。
齐阳明有几回都特别担心妹妹被陈传文套麻袋,堵在巷子里打一顿。
他是为她操碎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看向远处。
看得不算远,正好眼神落在许淑宁身上。
她也在跟认识的人说话,五官格外的眉飞色舞,就是对上他后目光心虚地躲开。
就躲这一下,齐阳明觉得她多半也在讲自家妹妹坏话。
所料不,许淑宁确实是。
她跟小学同学陈佳佳嘀嘀咕咕道:“还是你们好,一人一间。”
陈佳佳所在的是公社里第一个有知青的大队,从六五年开始不断有人来有人走,拾掇好的宿舍就比较多,甚至能男女分开两个院子。
她道:“还不如你们呢,女孩子一多那真是天天都是事。”
许淑宁还觉得小姑娘多一点的好,说:“遇上难处的男知青也要命。”
她光是想象满院子的陈传文,就倒吸口气,心想自己的运气还算不,知青们都几乎都很勤快。
集体生活嘛,小事上的磕磕绊绊肯定有的,但繁琐的活计才最恼人。
尤其郭永年这样的性格更是难得,因此午饭的时候许淑宁特意给他买个白面馒头说:“辛苦了。“
郭永年嘴一张,咬掉半个说:”放心,待会买的东西全放我筐里。”
又看着自己跟前的菜色道:“你们都给我凑出什么满汉全席来了。”
人人在伙食上都照顾他,这也算是知青点现在不成文的规定。
不过换个心思窄的,恐怕会食不下咽,毕竟很多人把没必要的尊严看得太重。
像梁孟津的逞强也算是其中一种。
回程的路上,他背着自己刚买的东西,在上坡的时候大口喘着气。
许淑宁两手空空,想想过去说:“我帮你拿一点吧。”
梁孟津自觉体力进步不少,咬着后槽牙道:“我可以。”
区区三个字就断续成三句话差不多,可见已经累成什么样子。
许淑宁哭笑不得奈道:“你这人。”
梁孟津的额头青筋尽现,挤出笑容来说:“很强壮。“
这两个字跟他真是相去甚远,即使现在晒出几分小麦色来,他还是一副书生气,怎么看都像是要打架的时候从包里掏出本《论语来的人。
倒是个子长高些,尤其并肩而行的时候。
许淑宁本来跟他是齐平,现在说话居然要略微抬一点下巴。
她故作惊讶道:“感觉你高了些。”
梁孟津自己没发现,因为几个男知青里本来他年纪最小又最矮,以周围的人为参照物,他根本看不出自己有变化。
可他对这些事情很在意,那是从小病弱留下的阴影,因此眼睛都亮起来说:“真的吗?”
许淑宁就知道他爱听这些,手在两个人的头顶比划说:“你自己看,难道我还能骗你吗?”
哪怕是一毫米,梁孟津都高兴,他笑得有点傻气道:“还真是。,”
说完手上一用力,大步向前走,疲惫在他身上一扫而空,甚至一口气走到最前端。
陈传文眼睁睁看他越过自己,忍不住道:“孟津,你这是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梁孟津的药其实很简单,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只道:“太阳要下山了。”
下午大家都是恨不得扎进供销社里不出来,加上每个柜台前站满人,售货员打算盘的手就没停过,光买东西就用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