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孟津也不太确定,犹豫道:“好像被咬了一口。”
那真是可大可小的,许淑宁赶忙道:“是什么虫子看清了吗?”
梁孟津有点不影响生活的近视,平常不戴眼镜,多少有点含糊说:“只看到飞来飞去。”
然后举着自己的手说:“好像没怎么样。”
许淑宁凑过去看,嘟嘟囔囔着说:“你是医生吗你就好像?”
到底自己也不是,没看出个就究竟来。
不过站在两步外的郭永年眼睛尖,问道:“不会是地上那只蜜蜂吧?”
蜜蜂?这下大家都围成一圈蹲着看,连洗完脸进来的陈传文也不例外。
六个臭皮匠又不是不知柴米油盐的人,马上就下结论道:“绝对是蜜蜂。”
话音刚落,梁孟津生出自己的大拇指在缓慢肿起来的觉。
他迟疑道:“好像没事?”
还没事呢,许淑宁没好气道:“走,跟我去医务室。”
又在他背上戳一下说:“都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你。”
梁孟津真的是手比脑子快,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做了,这会尴尬挠挠头说:“是我弄巧成拙。”
许淑宁奈叹口气,两个人并肩朝外走,剩下的人继续被层出不穷的事情打乱的拆包裹。
只有郭永年拿着自己的那份,左右瞧着说:“还真是我的。”
他是后妈手里长大的孩子,亲爹跟没了差不多,下乡以后家里就一直渺音讯,刚刚在大队部就一直疑心是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别人,到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拆。
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的情况多多少少都知道。
齐晴雨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说:“看看又不要钱。”
要钱郭永年也没有啊。
他口袋比脸干净,不过想想是这个道理没,双手一齐用力。
麻绳打了百八十个结,只为守护两件棉衣,上头补丁虽然好几个,摸上去还是很厚实的。
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这么厚的衣服,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天要下红雨了。”
齐晴雨都不敢想他从小到大有多可怜,心一下子都软起来,说:“这边有个口子,我帮你缝。”
郭永年做不来细致活,不过他虽然粗犷,心里却有数,说:“不用不用,待会让淑宁弄。”
双方互相搭把手的次数多,像齐晴雨,天塌下来不过叫句“哥哥”而已,他自然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忙。
齐晴雨觉得自己是好心好意,他偏偏不领情,冷哼一声说:“怎么,我就不会吗?”
郭永年不敢惹她,有心跟齐阳明求助,可惜他正在看家信,压根没接收到,只有个帮倒忙的陈传文道:“反正肯定没有许淑宁的针脚细。”
跟捅马蜂窝差不多,齐晴雨一把给他推地上说:”我先把你的嘴缝起来。“
陈传文就地打个滚,从口袋里掏出块糖丢过去说:”别啊,请你吃。“
齐晴雨没接着,还是郭永年帮她捡起来,把糖纸上沾的那点灰尘擦干净之后才递过去。
别以为这样就能把刚刚那茬昏混过去,齐晴雨气鼓鼓道:”今天非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郭永年一口白牙笑得明亮道:“那肯定是特别好。”
虚伪,齐晴雨头发一甩全然不听,凑到哥哥边上道:“妈说啥了?”
齐阳明刚刚都支耳朵听着,故意点她说:“让你要听话。”
齐晴雨觉得自己挺乖的,捏着绣花针道:“没看见我在乐于助人吗?”
齐阳明心想她是挺乐的,郭永年就不一定了。
他可奈何摇摇头,把家里刚寄过来的饼干跟舍友们分享。
知青宿舍每回收包裹的日子,都是坐下来闲聊打牌的日子。
三个男的很快坐一桌,余光不约而同地望向缝衣服的齐晴雨。
她仿佛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头说:”你们为什么看上去很担心的样子?“
有吗,齐阳明摸摸自己的脸道:“在想孟津呢。”
这不全是借口,毕竟被蜜蜂叮一口,听上去也怪吓人的。
不过最担忧的要数许淑宁,毕竟多少是因自己而起,走路的速度快得跟飞差不多,两步一回头催促道:“你快点,别慢腾腾的。”
梁孟津老老实实地哦一声,却半点加快脚步的想法都没有。
即使左手边是狗尾巴草,右手边是光秃秃的树,他仍旧觉得这一片是良辰美景。
许淑宁可不知道他还在琢磨这些,等他上完药才像回过神来说:“八叔,一定要包成这样吗?”
赤脚大夫八叔道:“不然药会蹭掉,我还心疼纱布呢。”
他上回为这点物资,都差点在公社卫生所撒泼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