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知青们不具备这个水平,借着一点天光尚且磕绊,到这儿只能赶上扫尾,捡到什么算什么。
许淑宁略扫一眼,心里就急,索性说:“我觉得要分组,你们说呢?”
分倒是一句话的事情,买什么才是个大难题。
陈传文率先道:“我不知道宿舍缺什么。”
许淑宁也没指望他,偏过头望向齐阳明说:“多多益善。”
一年到头能添东西的日子没几个,他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只要兜里有钱怎么着都要买下来。
所有知青里,在琐事上最能靠得住的也就他们俩,齐阳明点头说:“晴雨和永年跟我走,九点街口见。”
六个人分成两组,朝着不同的方向走,话自然分两头说。
陈传文觉得自己像根木桩子,杵在一对鸳鸯中间。
他左右看看,不自在道:“要不各逛各的?”
想得还挺美,许淑宁瞪他说:“看好箩筐,少一根菜我收拾你。”
要买的东西多着呢,就缺他这样的壮劳力。
她凶,陈传文就不敢惹,老老实实地把筐背在身上,不眼地盯着看,小声念叨说:“孟津,母老虎下山了。”
胡说八道什么,梁孟津警告地看他一眼说:“公老虎也下了。”
得,陈传文耸耸肩,心想真是惹不起他们一伙的。
他觉得自己就是后妈继父都不要的崽子,心里唱着“小白菜,地里黄”,亦步亦趋地跟着。
许淑宁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只惦记着列出来的那张单子。
她心里头有数,掏钱的样子一点都不含糊,仿佛家财万贯,很快引起别人的注意。
拥挤的地方向来是小偷小摸扎堆之处,技术手段都是一流,很快有人故意撞过来。
许淑宁下意识捏住口袋,混乱之中觉得有人碰了自己的手。
她到底是大姑娘,吓得不轻,连忙往梁孟津边上躲。
梁孟津护着她,自己也是东倒西歪的,最后左脚绊倒右脚,两个人一起把陈传文压在身下。
陈传文叫得惨烈,仿佛断了几十根骨头说:“要死了要死了。”
听他这个喊法,就知道人没什么事,否则的话肯定一言不发,咬牙死撑着。
不过许淑宁仍旧放心不下,拎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说:“有没有哪里疼?”
陈传文反而不适应这种温柔的关怀,嘿嘿一笑道:“你再问,孟津该吃醋了。”
吃他的大头,还惦记着开玩笑。
许淑宁没好气道:“哪天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陈传文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梁孟津跑老远追回来两颗松子,擦把汗道:“幸好都没丢。”
许淑宁这才有空问他说:“你有没有哪里怎么样?”
梁孟津撸袖子给她看道:“就蹭破点皮。”
这话比没事叫人安心,许淑宁实实在在松口气说:“那就再抓紧时间,不然太阳要起来了。”
早集说是日出而散,实则不固定。
有些摊子卖得快,主人自然早早收拾回家。
许淑宁就怕什么都买不着,不停地催促着,另一边的齐阳明也不遑多让。
齐晴雨好奇心重,看到新鲜的就想多看几眼,再一抬头看不到哥哥的身影,连忙左右看。
往左没见人,往右倒有个郭永年。
齐晴雨赶紧攥着他的袖子说:“我哥不会丢了吧。”
多新鲜啊,丢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要不是身边跟着的两个都把她放心尖,估计已经被谁拐到山里卖。
郭永年难得实诚道:“我觉得是反过来。”
齐晴雨当然知道,脸一红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郭永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先办正经事,等会再陪你玩。”
齐晴雨用力点头,又嘟嘟囔囔地抱怨哥哥道:“太过分了,居然不看好我。”
要不怎么说她还是孩子脾气,郭永年忍不住笑说:“没事,我看好了。”
不然的话,齐阳明也不会丢下妹妹不管。
齐晴雨喜欢被重视,她有很多的爱尚且不满足,只希望全世界都对自己友好,美滋滋道:“你快比我哥好了。”
郭永年未敢媲美人家十几年的兄妹感情,得此评价已经心满意足,又很快在心里给自己泼一盆凉水。
他道:“那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