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欣慰地说:“近朱者赤,看来你最近真的用功读书了。”
阿宝抱住印玄的胳膊,得意地说:“都是祖师爷教得好。”
印玄听他又叫自己祖师爷,嘴唇微微一动,有点想纠正,又忍住了。涉及学业,还是保持祖师爷的威严比较好,近来,自己对他多有纵容,若连称呼都改了,只怕以后更无法无天。
四喜说:“自古而今,想走捷径为神的,不知凡几,却不知捷径的尽头是死路。”
阿宝与印玄同仇敌忾,自然不会盼萧弥月好,闻言道:“夺神术有副作用?”
四喜说:“移植手术有排异的风险,而夺神术是一定会产生排异的影响。”
阿宝回想与萧弥月的见面,没看出端倪:“怎么样的影响?”
四喜说:“殊途同归,难免一死。”
“有没有期限?”
四喜说:“那倒没有。”
……
阿宝深沉地说:“你知道吗?其实人类一出生,都是殊途同归,难免一死。震不震惊?”
四喜顺口接住他的嘲讽:“当然震惊。你和印玄看久了,差点忘了人类的基本规律。”
夜风徐徐,天海黑黑。
岸边点起了灯火,觥筹交错间,如身处繁星之中。
是一种映入眼帘,存在心底的美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吃到空盘、空瓶,两眼空空,便到了散的时候。
四喜叮嘱阿宝小心行事。虽说萧弥月只是个用了夺神术的凡人,但望月的神力终究落在她的手里,能发挥出几成暂且不论,对付起来总是麻烦的。能暂且稳住,一道对付旗离是最好的。
他们继续保持联系,不管是旗离、萧弥月还是鏖乘,一旦有消息,都要互相通气。
阿宝说起四喜难觅。
四喜幽幽地看了阎王一眼。
谁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分明是“阎王天天见,阎王天天缠”。
四喜问印玄要了鬼神宗传讯筒,到地府使了一下,竟也能用,只是入口处信号最好,走得深了,便有延迟,再深些,只能听到嗡嗡声。
如此也极好了,等于多了一个报警器。
传讯筒实验用掉了五个,又给了四喜两个,库存便只剩一个。
阿宝兴致勃勃地要上山砍树。
曹煜怕三元在这些日子里受了苦,心疼地直吐槽:“真的是夜以继日,上山下海。”
阿宝以为是表扬,谦虚地表示感谢。
曹煜没在地府累得吐血,此时气得有些想吐血。
无关底线的事,印玄总愿宠着阿宝。他说上山砍竹子,就真的找了座长着竹子的山,徒手就掰断了一株,然后掰成一节节的,传授阿宝制作方法。
阿宝平日里学习能懒则懒,能躲则躲,喝了酒之后,倒规规矩矩,学得非常认真。
印玄说的咒语,几乎一遍就会,一会就对。
传讯筒很快满为患,就送了臧海灵一些,三元和曹煜名下也有,不过都被阿宝和印玄代为收起。
手工劳作到天亮,阿宝醒了酒,总算肯下山睡觉,走到一半,突然停步,眼神木讷,重现了昨日醉酒的状态。
印玄很快发现,他停顿的原因不是宿醉。
阿宝说:“萧弥月约了旗离去郭庄。”
臧海灵不知常乐村的事,便问郭庄在哪里。
阿宝说:“一个桃花很美鬼很多的地方。”
离开王家镇的时候,阿宝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故地重游,自然要看看故友。阿宝提着水果篮去派出所,正好王警官当值。
许久没见,想念没有,八卦倒有些。
陈杰的案子还在审理,不过铁证如山,对方的律师就算是孙悟空,也注定逃不过五指山。王警官说,二十年是逃不掉的。陈杰父亲的村长位置最后也没有保住,儿子是杀人犯的影响实在太坏,这个村官世家终于输给了法网恢恢。
作为被村长动手脚从宾馆里赶出来的受害人,阿宝没有笑得太久——总要留一点以后再笑。
王警官还送了阿宝一本书。
收到礼物是开心,但看到礼物的真面目之后,阿宝的笑容就变得十分勉强。
王警官不但没看出来,还兴高采烈地介绍:“黎奇老弟真的是作家啊!你看,都出书了。真的是大作家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