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氤氲, 水声淋淋, 人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受到蛊惑一般,不由自主想要靠近那个人影, 但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他面前。
  水雾越浓,人影却清晰不少。水声哗哗, 水珠砸落到身上又弹了出去,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
  他身上穿着件蚕丝白衬衫,明显是比较大的号码, 不太合身,因为沾上水而紧紧贴着身体。透明的衬衫贴着曼妙的曲线, 水珠顺着躯体缓缓流下。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于是转头,露出那张漂亮明澈的脸,眉眼原本是锐利凛冽的寒冷,如今却像是被水汽暖了一般,眼角也被染红,透出天真纯稚的媚态。他好像认识偷看的人, 警惕一闪而过,然后是瞬间的诧异, 最后就是完全信任的绽放着笑容。
  他对来人喊了声:“谢先生。”
  无比信任, 毫无设防,却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 他是引颈献祭的白天鹅。他最信任的人觊觎着他, 心里头有着最为肮脏的念头, 想把他按压在盥洗台上、浴缸里,甚至是淋浴头下的地砖上,肆意妄为。
  他脸上露出诧异、不解和惊讶:“谢先生?”
  然后被狠狠地压制在地砖上,接受来自于最信任之人的背叛。
  他想要反抗,但无力反抗,修长的脖子昂起来,像天鹅临死之时长鸣哀啼的模样。看在他人眼里,却格外美丽,像只从水里爬出来的魅妖,即使要勾得他变成昏君,也是甘之如饴。
  双手被钳制住,水珠砸落在背上,滴滴串串,如落玉盘,美丽至极。曲线弧度很完美,从颈部到背部再到腰窝处。
  目光所及之处,一一逡巡,最后落在可怜可爱的腰窝处。
  狠戾地、不留半点情面的开启他的掠夺之旅,任凭其怒骂、求饶到哀泣,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他多无辜啊,哭得那么可怜,但那也是他的错,谁让他要故意诱惑?如果他没有故意诱惑,就不会让自己心里头的恶鬼放了出来。这恶鬼因他而生,名为欲念,自然是他的错。故而,只是要他来偿还、安抚这只恶鬼,也属理所应当啊。
  男人好整以暇的想着,然后理所当然地告诉身下的人,明明语气温柔得能滴出甜蜜的水来,动作却狠戾至极。心口不一,厚颜无耻,还要把错都怪到身下人的身上。然而那被欺负的人却也无法,哀哀求泣,奈何不得。
  “回回……”
  谢锡猛然惊醒,面色难看。打开床头灯,见到身下狼藉,即便不敢置信也不得不确信他入了魔怔。哪怕是在梦里强迫裴回,醒来后却更为回味那种滋味。
  清心寡欲三十多年,一朝栽在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青年身上,欲念还重到在梦中强迫青年,这种经历从未有过。开始委实难以接受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以谢锡的控制欲,他无法对此事产生欢喜感。
  谢锡打开水龙头,温度适宜的热水从淋浴头洒下来,而他本人则是慢吞吞的回忆着梦里的每一个情景。从水雾里的裴回,到将他压在地砖上时,对方脸上似是痛苦似是愉悦的表情,犹如品味一道美味珍馐,细细剥开,一点点的品尝。
  回忆结束的时候,谢锡餍足的舔了舔唇角,虽然无法控制的感觉不太好,但如果对象是裴回那就另当别论。
  洗完澡后,谢锡站在窗户口望着侧院阁楼,也就是裴回所居住的地方,静静地凝望许久。于寒夜中低低呢喃:“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跑不掉的话,就不要怪我了。”
  假惺惺的,根本没有给裴回选择机会的所谓大度。其实还不是在心里谋划着怎么弄个大网,好把裴回给捕进怀里。
  谢锡低低笑着,承认自己心黑得无药可医。
  。。
  裴回上次把二十几个人都打进医院,闹出不小的事儿。那二十几个人里面有好几个家世背景不差的,自家儿子被打得骨折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就这么过了。他们率先调查过裴回的身世,确定没有背景,于是就想着出手教训他。
  刘洋和高强的父母第一时间动身来到海城大附属高中找校方要个交代,刘洋的父母在单位机关上的关系人脉很广,倒是让校方有些忌惮,当然也是因为裴回不值得他们为此得罪刘洋父母。至于高强,他就是当初除了刘洋之外第一个想要掐断裴回手臂的体育生,家里开武馆,父母是普通人,但性格跋扈。
  这次,刘洋和高强也在校长室。裴回刚到校长室就听到里头刘洋父母威胁校方,让校方别多管闲事,他们这亏是必然要讨回的。狠话倒是没有放,但言下之意确实要整治裴回,以往得罪他们的人都被整治得离开海城。
  至于高强父母,直言要裴回也断一只脚。自己家儿子以后是要考进国家武术队,夺得全国乃至世界武术冠军,以方便接任武馆。所以高强父母对自己儿子寄以厚望,然而裴回竟敢打断儿子的腿,自然叫他们恨上了。
  班长和学习委员拦下裴回:“我回家跟我爸妈他们说一声,虽然不一定能让你继续在海城待下去,但至少可以安全离开。”
  裴回拒绝并表示:“回去学习。”
  学习委员痛心疾首:“都到这地步了还跟我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干啥?”美人要是受苦,她得多心痛啊。“裴老师,您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不会让那两个人渣欺负你!”
  她说得义愤填膺,内心打着小九九:如果裴老师要报恩,她也会拒绝的,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是如果裴老师坚持要报恩,她推拒不过只好接受裴老师以身相许那也是没办法。她已经拒绝过了,再拒绝就伤了裴老师的心。毕竟她真的不是觊觎裴老师**的那种人。
  裴回:“我明白你的心意,一定不会报恩。”
  学习委员花容失色:“我说出心里话了吗?”
  班长心情很复杂,果然是心里话。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同学竟然是这种人!
  学习委员:好扼腕哦。
  班长:……心里话就放心里别说出来了禽兽。
  裴回推门进去,刘洋和高强见到她,被打断的骨头还隐隐作痛,立刻喊自己家长:“爸妈,他就是裴回。”
  刘父还没有动作,刘母率先站起来,踩着恨天高趾高气昂的冲到裴回面前,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裴回矮身闪过去,未料身后那高父眼中闪过一道狠辣的光芒,竟趁他不注意偷袭。手段阴狠无耻,直接朝着他后背脊骨的寰枢关节踢过去。
  裴回险险躲过去,立刻沉下脸来,对上高父狠辣的目光,心中难得起了怒意以及一抹杀意。难怪高强当初在误以为他是学钢琴的乔宣时竟还恶毒的要捏断他整只胳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对父子一脉相承,手段狠辣至极。儿子想打断人家胳膊,父亲则是直接偷袭,朝别人脊柱上的寰枢关节踢。要知道,脊柱是人体很重要的支柱,哪怕是摔伤都可能导致全身瘫痪。而脊柱上的寰枢关节更是脆弱,一旦被踢碎,以现如今医学水平根本无法修复。
  如果下手再重点,当场毙命都有可能。不过高父那一脚无论是出力还是角度都很有分寸,应该顶多是让他半身瘫痪而不会丧命。他也没有蠢到当着其他人的面儿杀人,毕竟杀人犯法,但若是打断脊柱就另当别论。
  只要操作得当,只需要赔点钱就可以了。尤其是对裴回这种山沟沟里出来的,或许连钱都不用赔。果然是手段阴毒,这般熟练,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高父那一脚落空,却将椅子踢碎,阴沉说道:“躲得了一次,第二次就不一定了。你打断我儿子的脚,毁了我高家一个国家级别的武术冠军,我就要你一双腿!”
  裴回面无表情:“我躲得了一次,就能躲第二次。但你第二次要是没能打断我的腿,我就会要你儿子一双腿。”
  比狠而已,谁怕谁?
  高父怒:“你!”
  刘父:“好大口气。裴回,你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无权无势,胆量却不小。可惜,有勇无谋。”他冷下脸说道:“我听说你想考进海城大学体育系?不——已经考上了吧?可惜,你进不去了。”
  裴回:“什么意思?”
  刘父得意:“弄掉一个学籍而已,对我来说不难。”
  正巧裴回接到一个电话,电话就是海城大学体育系系主任打过来的,通知他当初的录取通知书作废。裴回询问原因,却只被搪塞一句‘人品问题’,因为有人将他打断二十多个人的手脚的事情举报到学校里去,尤其那二十几个人还是海城大新生。所以,对于裴回这种有问题的学生,他们是绝对不会招收的。
  来电虽然不是外放,但看裴回脸色难看,刘洋、高强以及各自父母都猜到是怎么回事,颇为快意。然后刘母还不肯放过裴回:“现在你工作丢了、学位也丢了,滋味怎么样?我告诉你,海城你是别想再继续待下去,滚回你的山沟沟里去。”
  裴回看向校长,校长叹口气,表示很无奈。他同意裴回教任高三重点班同学是因为学校里的特级老师的请求,但裴回得罪刘洋这些人,他也没办法。因为有些人把裴回打群架的事情举报到教育局,还说他带着学生打群架,有暴力倾向,更可怕的是他没有教师资格证。
  好在裴回还没有编制,只是来带班了一节课,学校只是被批评了而已。倒是学生家长对此非常不满,就差没有联名举报了。
  裴回陷入沉默,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无奈的妥协,刘洋等人得意洋洋。殊不知裴回是在思考是否要找关系了,他虽然在大山里长大,但关系还是挺多的。譬如几位年纪比他大很多的师弟、师妹们,只是一旦开口,他的行踪就会被知道,自力更生就不太容易了。
  高父走到裴回面前,小声威胁:“我保证你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海城!”说到底,他就没想过要放过裴回,势必要将他打断双腿才罢休。
  高父此人年轻时逞凶斗狠,还曾经上过格斗场,打过黑拳。年轻时在国外酒吧里因为跟别人闹矛盾而一脚踢死人,因为当时是个较为混乱的酒吧,所以踢死人之后趁乱逃走回国,至今无人知道。他打黑拳的时候也总爱朝别人关节上打,输在他手上的,大半致残。
  高强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其狠性完全是家庭教育的缘故。
  裴回眼眸覆上一抹冷光,他不想深究,也是因为这是个法制社会,私刑总归是犯法。既然高父不把律法放在眼里,那就让他尝尝社会主义铁拳的厉害吧。
  裴回:“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校长,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