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还未回应,高母‘蹭’地一声站起,声音尖利地大喊:“不准走!你必须跟我儿子赔礼道歉。”
  裴回感到好笑,这对奇葩父母既然没有打算要放过他,竟然还想要他道歉?什么样的脑回路啊。然而这提议得到刘父刘母的点头同意。
  刘母抬着下巴,好似纡尊降贵般勉强说道:“你就下跪道歉,必须我儿子原谅才行。”
  学习委员开始撸袖子:“我日她个仙人板板,有这么欺负人的?啊?敢这么欺负我裴老师?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班长:“……这种时候就别用歇后语了。”
  学习委员:“这种时候就别跟我较真了。赶紧进去,我骂死他们,再不济还有我爸呢。我软磨硬泡的,非把我爸磨得同意帮忙才行。”
  班长沉默片刻:“还有我,我找我叔帮忙。”
  学习委员感动:“班长仗义,我代替我家裴老师感谢你。”
  班长:……能不能收敛点?
  “同学,纠正一点,回回不是你家的。”
  班长很满意,哪位英雄好汉说出他的心声?二人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一个儒雅且气度不凡的男人,而他身旁还跟着位出色的老管家。
  学习委员愣愣地问:“你是谁?”话音刚落,班长就把她拉到一旁,让开道来并冲着男人讨好的笑笑。
  男人——正是谢锡,他瞟了眼班长和学习委员二人,然后推开门进去:“刘主任好威风,欺负我们家小朋友不会告家长?”
  小朋友?学习委员张大嘴巴,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老管家朝着两个小孩露出友好和蔼的笑意:“原来是傅大队家的千金,沈上校的侄儿,多谢你们对我们家小先生的关照。”
  老管家老奸巨猾,特意强调‘我们家’几个字,明显在跟学习委员强调裴回的归属权。学习委员当即挎下脸,心中不详预感果然应验。
  至于班长,在被喊出名字的那刻起就知道不必他们出手,裴老师自有靠山,而且还是座天大的靠山。学习委员充满怨念:“那个跟我抢裴老师的老男人是谁?”
  班长:“海城,谢先生。”
  海城谢先生,除了谢氏企业的那位还有谁被尊称先生就能确定其身份的呢?学习委员表情一肃,随即更伤心了。没有办法英雄救美,等不到以身相许的机会,好难过哦。
  高强的父母尚且不认识谢锡,而以刘洋夫妇的身份其实也应该是不认识的,但他们懂钻研、也会经营人脉。曾经靠着七拐八弯的关系进入一次晚会,在那次晚会里,远远瞧见人群拥趸中的谢锡,因此至今也还记得。
  刘洋夫妇愣怔原地,高强夫妇把谢锡当成是来替裴回撑腰的人,虽因对方气势而谨慎,但也没多放在心上。
  高父:“你是什么人?”
  谢锡走到裴回身侧,后者仰头,有些不好意思:“谢先生,我耽误您时间了吗?”
  谢锡拍拍他的脑袋,轻声道了句:“不是。”然后把他拉到身后,直面高父,却是越过他看向刘洋夫妇:“刘太太刚才的话怎么说?让我家小朋友下跪道歉?”
  刘父不停抹着冷汗,赶紧赔笑道:“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怎么、怎么会——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真不知道小、小少爷跟谢先生您的关系……要是我们知道,肯定不会为难裴先生。刘洋,快过来跟裴少爷道歉。”
  刘洋惊恐于裴回跟谢锡的关系,他自然知道谢家在海城的势力,更知道传闻中谢家家主的可怕,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厌恶谢其烽的情况下还不敢真的得罪他。即便是当初想要教训乔宣也是误以为谢其烽只是玩玩而已,再者还有顾书相助,他才敢明目张胆得罪谢其烽。
  但这不代表他敢真的得罪谢锡!
  要是早点知道裴回跟谢先生的关系,他就是被打断双腿也得当只缩头乌龟。同时心里也埋怨裴回,既然能劳动谢先生出面护他,为什么还真的把自己当山沟沟里出来的穷酸?狗屁的山沟沟里的穷酸!
  “谢先生,我真不知道裴少跟您的关系,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裴少,对不起,求您原谅我无知愚蠢。我给您道歉下跪磕头——”言罢,刘洋还真的下跪磕头。
  裴回震惊于他的能屈能伸,然后一脚跳开并不接受其道歉磕头。他摇着头说道:“本来我以为你做过最坏的事情也就是勒索威胁,所以给个小小教训。现在看来,不尽然。”
  刘洋这人其实还算聪明,能屈能伸,明明被打折手可是说跪下磕头就跪下磕头,半点含糊也没有。但他之前还打算将他轮了、还想整得他滚回山沟沟里,这样阴狠恶毒、欺软怕硬,恐怕干过不少坏事。
  “你不用向我磕头道歉,有没有错,法律会判断。”反正他也是有人脉的,追查刘洋一家有没有犯法也不是件难事。
  刘洋被其父母拽起来,看向谢锡,后者看不出深浅,从其平静的表情上也看不出赞同或反对。他们手里并不干净,如果谢锡真的要整他们不是没办法,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刘父朝谢锡说道:“谢先生,您知道我人脉广。说句不好听的,靠这些人脉,我就是块牛皮糖,要真想把我撕下来,恐怕得扯掉您一层皮。”
  闻言,谢锡似笑非笑地睨了刘父一眼:“刘主任大概是听多外界传言,以为我吃素就信佛,心慈手软了。”
  刘父勉强一笑:“谢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大家能和气生财。”
  谢锡淡淡地笑了声,左手向后,像是长了眼睛般掐住裴回的后脖子。倒也不令人难受,更像是对待个宠溺的小辈那般。
  他说道:“所以我说刘主任是听信谣言了。”才会蠢得跟他谈和气生财。谢锡冷眼直视刘父,语气温和:“我的小朋友,宠都来不及。在外面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要是不给他撑腰,那以后不是所有人都能欺负他?对了,”他看向尽力减少存在感的高强夫妇,“你们还想要我家小朋友的两条腿?而刘太太是要把我家小朋友赶出海城?”
  谢锡叹口气,更是温和地说道:“你们看,要是今天我不替我家小朋友撑腰,以后不得出现更多像你们这样的,来欺负他?那我可得心疼了。”
  刘洋夫妇和高强夫妇脸色极其难看,他们都知道自己踢到铁板。更可怕的是这铁板没有要轻拿轻放的意思,摆明要深究。
  小朋友?我家小朋友?
  裴回讷讷地,忽然两手捧颊,第一次被这么亲昵地喊,感觉好特别。他抬眸望着谢先生可靠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不由感叹:这就是‘有爸的孩子像个宝’的幸福感吗?
  观望这一幕的学习委员用自己的大脑门哐哐撞大墙:“呜呜呜老贱人好手段,把我裴老师的魂儿都勾没了呜呜呜……”
  ——‘老’?这种时候还要抠字眼打击情敌真是够了!
  班长表情冷漠甚至想抓住学习委员的头发用她的大脑门哐哐撞大墙。
  裴回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乖巧又幸福的笑容,时不时瞥一眼谢锡的小眼神里,都充满了敬仰孺慕之情。谢锡不知,只当他吓坏了,安慰他几句并说道:“不管是继续留在这里任教,还是到海城大体育系都随你。”
  裴回乖巧:“我知道了。”
  谢锡笑了笑:“欺负你的人,本身就不干净。如你所说,法律会教他们做人。”说完,他抬头看了眼裴回身后的一男一女:“去跟他们说句话。”
  “好。”裴回应下后便转身去见班长和学习委员:“我没事儿,谢谢你们。”
  学习委员嘤咛一声,不胜柔弱的想要倒在裴回怀里:“人家吓死了。”中途被班长一拐子顺了出去,但还是坚强的爬了回来。
  裴回失笑:“替我跟你们爸爸和叔叔问声好。”
  班长一顿,看向裴回:“裴老师认识我叔叔和傅大队?”此时,连学习委员也收起玩闹的心思。
  裴回爽朗一笑:“当然认识,我是他们师兄。”
  此言一出,如投下炸弹炸得班长和学习委员好阵头晕眼花,纷纷张大嘴巴瞪着裴回——山沟沟里跑出来的无权无势的小子。
  ——狗屁啊!
  先是名扬海城的谢先生,然后是傅大队和沈上校,这是商、政、军都有关系了好吗?区区一个刘主任算个屁,只要他说句话,纷纷能把他搞死。可笑那刘主任和高强夫妇居然还想让裴回在海城混不下去。
  说起来,班长和学习委员都知道他们的小叔爸爸曾经到某个山林里拜了某个隐世高人为师,听说各自的师兄弟都是很优秀的人。而他们共同的大师兄,听说成熟稳重、端庄严肃。
  然而,裴回目前二十岁。而他们的小叔爸爸拜师学艺到下山的时候,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的裴回似乎才六七岁。
  嗯……好成熟稳重、端庄严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