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阳光格外的耀眼,白天天气还是有些燥热。
长途公共汽车进入汽车站,顾宁才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有严重的晕车反应,每次出门都吃晕车药片,副作用就是总想睡觉。
匆忙从座位上起身,膝盖上书没拿住,掉在了地上,身边一位老人正好走过,弯下腰捡起来。
“姑娘,你的书。”老人将那本《闲情偶记递过来。
“哦,谢谢您啊!”顾宁抬头,看到一位50多岁的面相和善的老伯,穿着很整洁,头发微微花白,正微笑着看着她。
“不客气,年轻人很少看这个。”老人笑着递过书,眼神里有微微的赞许,而后下了车。
顾宁看着老人的背影,好和蔼的人,心里慨叹一下,也下了车。
丰城县这几年发展变化很大,新建了许多小区,还有一些工地在施工,县城里的私家车比以前多了很多,主路上车人川流不息,顾宁想着以后一定要在县城给妈妈买一套房子,况且弟弟以后结婚,也需要房子的。
出了汽车站不远有公交站,听妈妈说村里也通了城乡公交车,虽然班次不多,但比起以前,也是天壤之别,方便的很了。
时间还是很恰当,半小时后就驶来了通往长渠镇的公交车,顾宁上了车,找了后排的地方坐下。车上三五个人分散坐着。她想在后面,少点打扰。
车子行驶了大概30分钟,估摸也有一半路程了。
中间不知是哪一站停车上来一个女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
上车后径直朝后面走过来,看到坐在后排的顾宁,突然兴奋喊出来,
“你是顾宁吧,你不认识我吗?”女人一双眼睛盯着顾宁上下打量,似乎想从她身上扫描出她的银行卡余额来。
“不,不太记得,你是?”顾宁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身高一米六左右,微胖身材,一身家常休闲灰T恤牛加仔短裤,T恤上还有一些不明污渍,明显是用力洗过的。头发蓬松扎了个短马尾在脑后,发梢有枯黄的染色痕迹,其它的头发则是干枯蓬松。狭长脸上是灰黄的皮肤稍显松弛,一双眼睛很大,却是眼窝深陷,眼神浑浊。略凸而薄的嘴唇上,涂着鲜红油润的唇彩,一说话露出一口参差的牙齿,两个虎牙尤其明显。
顾宁的大脑进行着高速的搜索运转,一时间竟真想不起眼前人的名字,直到看到那两颗突兀的虎牙,才猛然记起。
“我是美萍,王美萍,咱们是初中同学,2班的,你忘啦?”
女人很兴奋,拉着孩子坐在了顾宁的对面座位,抱着着孩子的另一只手不停比划。
“噢,我想起来了,坐车坐的有点头晕!”看她很兴奋,也勉强一笑,回答。
顾宁在脑海里将这个名字和以前的记忆,反复对比,惊讶于她的变化,一见面几乎认不出了。
“要不是离近了我都不敢认你,你变了不少啊,这双眼皮割的还挺自然,牙是不是也整了,我看着比以前可好看多了,还有,啧啧,你现在真瘦啊,啧啧,和以前可不一样了!”王美萍血红的嘴里一下喷出一大段话,尖而厉的声音引的车上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是啊,我不能和你比,还是那样,一点没变。”
顾宁笑意收紧,淡淡的说,她着实被这个血口红唇怪恶心到了,当她认出她是王美萍的时候,就后悔搭理她了。
谁说人会变的,刻薄和势利是刻在基因里的,狗都改不了吃屎,更何况是人。
这要要是在往日,她必会反唇相讥,寸步不让。但是不知怎的,离家越近,她的心有点慌,甚至有点忐忑,她恨自己这血液里又冒出头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