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晚上,一般家庭吃完饭都早早插门睡觉了。
顾宁家里晚上也很少有人来,听到敲门声,顾宁赶忙喊一声,
“谁呀?”
“是我”,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顾宁走到院中打开门,发现是二叔站在门外,便叫说,
“二叔,屋里坐,妈,二叔来了。”顾宁大声朝屋里喊着。
顾建军便径直向走进了堂屋。
“还没吃饭呢,嫂子。”顾建军坐在了堂屋的板凳上,抽出支烟点上了。
“没呢,你吃了吗,她二叔。”顾宁妈妈把饭递给顾宁,示意她端到里屋和弟妹一起吃。
“没,一会儿出去喝酒去,我没别的事,就是看看今天下午和你说的事,你和顾宁商量了没,要是出去,这两天就收拾东西,下周一就买票走了。”顾建军吸着烟,一边说。
“顾宁不去了,等初中毕业了再去,现在家里也离不开她,再过几个月吧。”顾宁在里屋,听到妈妈这样说,终于松一口气。
“我说嫂子,你真是妇道人家想法,你看现在村里还有几个女孩子上学,还不都是早早打工挣钱,不趁着年轻的时候贴补家里,大了都是赔钱货,我那三个都一样。你看着办吧,你和我哥一样认死理,也不想想现在家里什么光景。”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你侄女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也不必提起你哥,你吃了饭我就不留你了。”顾宁妈妈气得把碗在桌子“啪”的一拍,大声说道。
“好,好,我不操心,别到时候你再求着我去!”顾建军一看这情景,把手里的烟狠狠吸了一口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碾了几下,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顾宁在里屋听的心惊肉跳,她知道妈妈一向都是和气待人的,不知道二叔是哪里惹了妈妈。
“你们吃饭吧,我去你五婶家待会儿,你看着弟妹早点睡觉。”妈妈说完,饭也没吃就出去了。
顾宁看着手里的饭,一口也吃不下,她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堵的难受。她知道去五婶家的意思,就是去借钱,地里该买化肥了,否则今年的麦子就没有收成了。
她多么想能帮帮妈妈啊!可是钱在哪里,她终于理解了妈妈让她辍学打工的心理,也第一次意识到钱对生活的重要性。
“我以后一定要挣好多钱,让一家人真正过上好日子!”顾宁心里暗暗发誓。
六月是收麦子的季节,顾宁也参加了她学生生涯的最后一次考试。
考试是在县城的中学考的,走出考场,同村的杜丽丽约好和她一起回家。两人正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不料想身后有人在喊。
顾宁回头看,正是赵江旭,穿着白色休闲裤子,浅卡其色T恤,男生里面少有的白皮肤,一双乌黑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杜丽丽见此情景,似乎明白了什么,佯装要去买水,就去了不远处的超市。
“你会来县里上学的,是吗?”赵江旭说。
“考不上怎么来?哈哈!”顾宁打趣的说。
“你知道的,你考的上的,你一定要来,你还要上大学,你说过的。”赵江旭望着她定定的说。
“嗨,考上再说吧!”顾宁低下头,又扭头看向别处。赵江旭那双崭新的米白色名牌运动鞋刺痛着她的心,让她自惭形秽。
“你肯定能考上,我会再找你的,会在高中等你。”说完这话,赵江旭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是古代的书生呆子吗?顾宁心想。
“喂,你完了,我们可都知道你俩的事啦!”杜丽丽见男生走了,笑嘻嘻的过来拍了一下顾宁的手。
“你别瞎猜,没戏的!走吧,回家去。”两人便一起骑车回村里去了。
赵江旭在初三开学并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