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惊雷轰顶(2 / 2)

沈贺怒目圆瞪:“有干系岂能凭你一己之言!我把女儿嫁来永安侯府,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见了,失踪后被谣言诋毁多年,今日你论如何都要给我交代!”

“国公爷何出此言?”赵芸看亲家翻脸又气又急,“我都没好意思明说,沈菡钰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耻刁妇!你再敢胡说一句,休怪我不顾侯爷情面!”他声如洪钟气势威严,赵芸平日在侯府张狂惯了,却也不敢在战神面前嚣张。

管事仆役们更是连屁都不敢放,府上老侯爷就是个摆设,闹到皇帝面前也不顶用。

赵芸硬拼不来,恼恨抹泪装可怜:“侯爷,你何时才能好起来啊,我一个妇人受尽冤枉气,谁都能欺负我们母女……”

沈贺本就是暴脾气,这些年在朝堂虽已被打磨圆滑,但涉及女儿生死和家族名声,如何还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忍住心痛看向沈晴澜,难怪当初她毫怨言应下婚事,竟是要为她庶姐讨回公道。

是非不分枉为人父,沈贺厌烦赵芸哭啼,抱拳拜托裴砚舟:“老夫恳请裴大人彻查清楚,还我沈家一个清白!菡钰若真是死在永安侯府,老夫必让那凶手偿命!”

“要是找不到呢?”赵芸声嘶力竭质问,“沈菡钰要是没死在我这儿,国公爷敢发誓从此不再过问我侯府家事吗?”

沈贺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敢!”

赵芸愤恨抿唇,腿脚趔趄后退两步,眼神涣散仰望着通天菩提树。

吉祥看她明摆着心虚,提醒裴砚舟:“贼婆娘话可说了,大人先审下去,沈晴澜失血过多就怕撑不住了。”

裴砚舟快步越过赵芸走到菩提树下,审问跪在泥地里的宋明荷:“你见过有人将沈菡钰的尸体葬于树下?”

这是裴砚舟唯一正眼看她的时候,宋明荷却只觉心中悲凉:“我记得沈菡钰小产身亡那晚,管事鬼鬼祟祟在树下埋过什么,我没看清,好像是用被子裹住的尸体。”

沈晴澜嘴唇颤抖声哭泣,吉祥拿把伞为她撑着,搀扶她手臂靠在自己身上。

赵芸跟来看到沈清澜裙底都是血,瞠目咒骂:“毒妇,你杀了我的孙子?我跟你拼了……”

“你敢!”沈贺一手将她推到地上,心疼地望着女儿,“来人,快去请大夫!”

“是,小的这就去请。”管事眼珠子提溜转刚要跑路,被沈贺揪住衣领丢到树下。

他派随从去请大夫,赵芸趴在泥地里哭喊孙子,目光憎恨瞪着沈晴澜。

裴砚舟沉声问管事:“你埋在哪儿了?”

管事跪在他面前回头看赵芸,沈贺猛踹他后腰:“快说!”

“嗷嗷……”管事被踹倒在地痛苦哀嚎,颤巍巍指着树下奇石,“就、就在那里。”

赵芸绝望地闭上眼,泥水冲刷的脸庞惨白色,也没察觉前额脸皮开始脱落。

雨势渐大,漆黑夜幕像撕开个血窟窿,滂沱倾泻漫天血泪。

大理寺侍卫和护国公府随从,纷纷拿刀剑刨开菩提树下的奇石,掘地三尺挖出巨大深坑。

沈贺淋着雨老泪纵横,裴砚舟撑伞走到他身边,默默注视着坑底盘绕的根茎。

“慢点,你们小心啊……”沈晴澜生怕伤到姐姐的尸身,即使她已不可能有任何知觉,仍忍不住哭着叮嘱。

泥浆汩汩灌进坑里,菩提树根蔓延四周,深入到地下缠夹不清,众人挖起来相当吃力。

吉祥眼底赤芒微动,她凝神搜遍根茎缝隙,终于发现了早已沤烂的被角。

“就在那儿!”她指明具体位置,裴砚舟叫人仔细挖掘,将完整的被子从泥坑里抬上来。

轰隆,天边陡然炸开滚滚飓雷,几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夜空,映出被褥里的森然白骨。

赵芸像被人掐断脖子垂下头去,管事也像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宋明荷双手捂住嘴惶恐落泪,丫鬟婆子们踮脚看去满脸惊惧。

“阿姊!”沈晴澜悲怆恸哭,沈贺老眼昏花险些厥过去,他懊悔没有保护好女儿,这辈子都法弥补了。

裴砚舟及时扶住沈贺,看清那堆白骨神色沉重,蹙眉望着吉祥。

她顺他视线瞧了眼,立时怔住:“这、这不是人的尸骨!”

沈晴澜父女俩愕然看去,大理寺侍卫们拼凑出完整的骨架,竟是一副鹿骨。

“哈、哈哈……”赵芸颤悠悠爬起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国公爷,裴大人,世子打猎捕来一头鹿,他吃剩下的骨架叫管事埋起来,到底触犯了哪条律法?”

躺地上装死的管事也还阳了,连连点头称是。

宋明荷混乱地摇头:“怎会是这样?我还以为……”

“明荷,你吓傻了胡言乱语,母亲不怪你,快去歇着吧。”赵芸使唤婆子将她拖走,叫来丫鬟扶住沈晴澜,“国公爷,你发誓不再过问我侯府家事,儿媳就快生了,我带她回去不用你准许吧。”

沈晴澜挣扎时望着父亲眼里满是哀求,但护国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违背誓言。沈贺脸色铁青,狠心低下头视女儿的求救。

赵芸梳拢脸上乱发,走到裴砚舟面前讥笑道:“断案如神的裴常妄信谣言,兴师动众着实令人耻笑,原来你查案像个头苍蝇到处乱窜。算了,老身的菩提树也不找你赔了。”

“贼婆娘,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吉祥指着赵芸前额翘起的脸皮,想给她揭下来看清她真面目,手腕却被裴砚舟攥住。

“侯夫人请回,这里交给本官来善后。”裴砚舟拽走想揍人的吉祥,在她耳边轻声交代,“救人要紧……”

吉祥听他言语松开紧皱的眉头,看到菩提树下挖开的泥坑里露出青灰石板。

烛光黯淡,沈晴澜平躺在床榻上,泪水漫过脸颊滴落进枕巾。房门打开,赵芸带进来个稳婆,丫鬟们跑前跑后端几盆热水。

“七活八不活,算算日子也能生下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保住孩子必有重赏。”

稳婆浑身打哆嗦也不敢多嘴,连忙应下。

赵芸走到床前看着沈晴澜冷笑,毒蛇一样冰凉的手指抚过她腹部。

“不自量力的贱人,倘若我孙子有个闪失,你死也要做永安侯府的鬼,为我儿孙陪葬!”

沈晴澜扯了扯嘴角,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

宋明焱猝死街头,她将计就计潦草行事赌的是运气。但她等不及了,如果拖到孩子出生那天,赵芸便不会留她性命。

可惜最终她还是输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稳婆取出弯叶刀在烛火上烘烤,沈晴澜恐慌抗拒:“不,放开我……”

“你死到临头了!”赵芸一把揭开她被子,正要动手耳边响起咣啷巨响。

她愕回头,惊见吉祥来势汹汹踹开房门。